老妖怪見我看着他,衝我笑了笑,小聲的問道:“趙莽,你怎麼這麼看着我?在想什麼?”
我說道:“今天這件事,你提前計劃好了的?你知道會有這麼多妖魔鬼怪要來?”
老妖怪微笑着點了點頭,他衝我小聲的說道:“當初那位高人帶我去陰間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我今天只是把他的辦法照搬過來罷了。”
老妖怪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狼妖距離我們太近了。他既然修煉成精,應該耳聰目明,老妖怪的話八成瞞不過他。
想到這裡,我就偷偷地看了狼妖一眼,生怕他發現有什麼不對。
然而我這一看才發現,狼妖面面春風,正陷入到即將成仙得道的狂喜中。這時候別說老妖怪在他旁邊竊竊私語了。就算是有個人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罵他的八輩祖宗,他恐怕都不會在意。
一步登天,飛昇成仙。這種千年難遇的奇觀對於妖鬼們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他們很想留下來,但是老妖怪的說法又讓他們無法反駁。
熱鬧再好看,到底也不如成仙重要。如果因爲一個熱鬧,攪得以後無法靜心修煉,那實在是得不償失。
這些妖鬼猶豫了一番,就紛紛告辭離去了。
老妖怪見他們依依不捨,個個失望。於是勸慰了一番,說道:“靠吞噬謫仙的內丹,雖然能成仙,但是這內丹到底不是你自己的,不如自己修成真仙的好。再者說了,謫仙時時會有,下一次再有內丹的時候,你們還可以再趕過來。到時候,我們還要選出一個最厲害的人,把內丹送給他。所以離開這裡之後,你們要努力修煉,不然的話,等到下一次內丹出現的時候,你們還是沒有機會成仙。”
妖鬼們都拜謝而去了。
鬼湖終於安靜下來,這裡只剩下我們幾個了。
狼妖雙眼放光,向老妖怪說道:“神仙,你幫幫我,幫我吃掉內丹。”
老妖怪笑眯眯的看着他,問道:“你當真要成仙?”
狼妖重重的跺了跺腳:“朝思暮想,夢寐以求。”
我看見狼妖雙目通紅,神色激動,已經有些癲狂了。我心中暗暗想到:“這傢伙沒準一會就得兇性大發,吃兩個人解解饞。幸好這裡有幾個高手陪着我,不然的話,我恐怕得心驚肉跳的。”
老妖怪不動聲色的安撫着狼妖:“你修行多年,靜心的本事還沒有嗎?”
狼妖愣了一下,點頭說道:“有,我有。”然後他深吸了幾口氣,將自己的情緒強行壓制下去了。
老妖怪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內丹是仙家之物,性子至剛至陽,你將它吞到肚子裡面之後,猶如吞掉了一團烈火。到時候,心肝脾肺腎都像是要燒焦了一樣。這種痛苦,你能承受得住嗎?”
狼妖點頭說道:“能。”
老妖怪嗯了一聲,囑咐道:“你所受的痛苦越多,將來的成就也就越高。到時候,涅槃重生,你就是真仙了。不過有一點要記住,過一會無論多麼痛苦,你都不能叫出聲來。不然的話,仙氣泄露,事情可不大妙。”
狼妖小聲的問道:“仙氣泄露會怎麼樣?”
老妖怪笑了笑,說道:“仙氣一旦泄露。方圓十里之內,就會變成良田沃野。居住在這裡的人,增壽一紀。”
狼妖問道:“那我呢?”
老妖怪笑道:“你?內丹已經把你的五臟六腑燒的亂七八糟,你又成不了仙,你說會怎麼樣?運氣好的話,還能交代兩句遺言,運氣不好的話,就直接魂飛魄散了。”
狼妖勃然變色。他躊躇了一會,說道:“過一會我肯定不出聲。”
老妖怪笑道:“這就對了。”
隨後,他指着天上的月亮說道:“去吧,將它吞下去。”然後,他用力地在狼妖身上推了一把。
老妖怪這一下看似輕描淡寫,但是狼妖卻被他拍的顯出了原形來。我看見一匹碩大的灰狼,睜着通紅的眼睛,像月亮飛過去了。
它升的越高,身影也就越大。十幾分鍾後,幾乎已經遮住了半邊天。它距離月亮太近了,地上也留下了一個碩大的狼影,我們就在這影子裡面,心驚膽戰的看着天上的奇景。
狼妖的臉上滿是狂喜,它張大了嘴巴,腥紅的舌頭伸出來,在月亮上面舔了舔。我看見它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似乎這月亮的滋味不怎麼樣。
老妖怪叫道:“快吞掉它,不要誤了時辰。”
狼妖聽了這話,張大了嘴巴,一把將月亮吞了下去。
原本明亮的夜空,頓時黑了下來。我只覺得像是有一塊黑布,遮天蔽日,將我們罩起來了一樣。
薛倩驚呼了一聲:“這種景象,真是可怕。”
呂先生點了點頭:“這月亮雖然是假的。但是也稱得上天地異象。天地變色,凡人當然要心驚膽戰了。”
薛倩忽然笑道:“我現在講一個笑話,狼妖如果忍不住笑了,豈不是會前功盡棄?”
我笑道:“他恐怕沒有心思聽你的笑話了,我看他的表情,好像疼痛難忍。”
天黑下來了,狼妖的身子也有些模糊。但是我們仍然能夠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不住的掙扎,臉上的表情都已經扭曲了。很明顯,他現在痛苦得很。
狼妖果然聽了老妖怪的吩咐,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捂着肚子在半空中不住的發抖。到後來的時候,估計是疼痛越來越劇烈,他開始不停地翻滾,張牙舞爪,踢打自己的身體。
天上的景象實在可怕。
我們看了一會,忽然薛倩指着狼妖說道:“他身上開始放光了。”
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狼妖的肚子裡面,有一大團的強光冒出來,像是一團火焰一樣。我心中詫異:“難道他真的要成仙了?”
我們看了一會,發現那光芒越來越強烈,而狼妖的身子越來越稀薄。到後來,月亮重新顯現,而狼妖只剩下了一道虛影。
這時候,不用老妖怪提點,我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看着安靜下來的狼妖,小聲的說道:“他的魂魄被龍珠吃掉了?”
老妖怪點了點頭:“只有龍珠,纔可以開啓陰間的大門。在開啓大門之前,需要一隻魂魄來祭它。這魂魄越強大越好,越完整越好。”
呂先生向老妖怪拱了拱手:“今天這一出,真是大開眼界。你不讓狼妖出聲,就是爲了把魂魄完整的獻給龍珠吧?一旦出聲,就有可能提前魂飛魄散,對不對?老神仙果然是老神仙,計劃的很周密啊。”
老妖怪完全不理會呂先生聲音中的諷刺之意,只是微笑而已。
幾分鐘後,狼妖的影子完全消失不見了。而天上的月亮,變得通紅通紅的。照的鬼湖周圍也像是染了一層鮮血一樣。氣氛變得很詭異。
老妖怪衝我們說道:“稍微休息一會,我就要帶你們去陰間的大門了。你們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嗎?趁現在說說吧。”
我心想:“我們又不是送死,說遺言幹什麼?最近幾天,怎麼人人說話都這麼晦氣?”
古老爺子從人羣中走出來,他的手裡面還牽着一個童子。
這童子是我們之前找到的,他的身上也有鍾馗紋身。我們一直託古月照看。現在古月走了,所以古老爺子將他帶過來了。
我看見這童子已經有了肉身,於是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怎麼又活過來了?”
古老爺子笑道:“這孩子年紀雖然小,但是本領卻實在厲害。對他來說,沒有生與死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