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呂先生的推測我早就想到了。薛阿姨現在只是一縷魂魄罷了,哪有那麼大的能力,殺了幾十口人,在這裡擺成一個墳陣?
不過這時候再討論墳陣是誰佈下的已經沒有意義了。薛倩有些着急的問呂先生:“那我媽在哪?她還活着嗎?”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別打擾我,讓我查看一下。”
他盤着腿坐在草地上,動也不動。我和薛倩都坐在旁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敢說話。
過了很久,呂先生慢慢睜開眼睛,說道:“這裡沒有魂魄碎片,要麼她是逃走了,要麼是困在這裡還沒有出去。總之,沒有生命危險。一個魂魄無論是被殺的魂飛魄散,還是被人吞掉,肯定會有魂魄碎片散落在周圍,這就是判斷魂魄生死的辦法。”
我們都點了點頭。
薛倩又問道:“那我媽到底是逃走了,還是被困在這裡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句準話?”
呂先生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不能。這裡的陣法太過奇特。我剛纔入定查看的時候,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影子,但是要仔細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看不出來。看來即使到了白天,這陣法仍然有餘威啊。”
他搓了搓手,說道:“如果能把這個陣法學到手,那麼將來肯定用處不小啊。”
我和薛倩齊聲說道:“都這時候了,你還想着學什麼陣法呢?趕快想想怎麼救人是正經。”
呂先生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草葉,說道:“薛夫人現在沒有生命危險,早一分救和晚一分救區別都不大。咱們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再來吧。”
薛倩叫道:“什麼早一分救和晚一分救區別不大?倒是躺在棺材裡面的不是你。”
呂先生嘿嘿笑了一聲,拉着我們就向外面走。
我看呂先生走的挺急,問道:“你要帶着我們去哪?”
呂先生說道:“肚子有點餓了,去吃豆腐腦。”
我和薛倩對視了一眼,齊聲說道:“這傢伙真是瘋了。”
昨天晚上我們走了大半夜,纔來到這處祖墳。現在天亮了,我們要尋路回去,這時候才發現,這地方距離槐城市區果然很遠。我們再要走回去,估計得走到中午。
好在現在是大白天,路上有不少車,我們攔了一輛,賄以重金,總算把我們帶到槐城了。
呂先生沒有食言,當真把我們帶到了豆腐腦攤子上,要了三碗豆腐腦。
我說道:“呂先生,你之前說要吃豆腐腦,我以爲是什麼暗語呢,原來你真的只是爲了吃才趕回來的?”
呂先生笑道:“我着急的趕回來,確實另有目的。實話跟你們兩個說,那陣法稀奇古怪,我摸不着他的門道,心裡面就算有計劃,也不敢在裡面說,免得被他們給偷聽了,那就沒用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你現在能說了嗎?”
呂先生微笑着說道:“現在當然可以了。你們兩個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在豆腐腦攤上談論事情嗎?因爲這地方人來人往,陽氣旺盛,小鬼就算是想偷聽也不敢過來。”
我和薛倩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麼你的計劃是什麼?”
呂先生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等一會吃完了豆腐腦,我得去辦點事,你們兩個不用跟着我。如果這件事辦得順利,今晚咱們就去救薛夫人,如果不順利,就要等上兩三天。你們兩個在惡菩薩廟等我就行。”
我奇怪的問道:“你要辦什麼事?”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薛倩瞪了瞪眼,說道:“我們一路急匆匆的跟你走過來,就是爲了聽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呂先生笑了笑,只是低着頭吃豆腐腦,一句話都不說。等他吃完了之後,向我們拱了拱手就離開了。
薛倩敲了敲我的碗,問道:“咱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他在搗什麼鬼。”
我搖了搖頭,說道:“呂先生機靈得很,你要是跟着他,他幾分鐘就發現了。關鍵是發現了之後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定要帶着你在槐城兜圈子,走上一天,等把你累個臭死才甩開你。”
薛倩點了點頭:“有道理。這傢伙又壞又損。”
我們兩個吃完了豆腐腦,就向惡菩薩廟去了。
在路上的時候,薛倩問我:“老趙,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我媽的馬車仍在墳圈子裡面了,怎麼昨天晚上,我走了一夜,愣是沒有發現呢?”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咱們一直在那隻五角星上轉來轉去,視覺聽覺都被人給控制住了。別說你發現不了車馬,就是旁邊在殺人放火,你都不一定知道。”
薛倩點了點頭:“這倒也對。”
我們兩個人進了惡菩薩廟之後,看見那些僧道仍然坐在廟裡面。他們身上的恐懼不見了,正在三三兩兩的聊天。
薛倩奇怪的問道:“你們在這裡幹嘛?”
那些僧道看見我們來了,馬上收斂起笑臉,和尚們一本正經,道士們道貌岸然,開始念起經來。
我拉住一個,問道:“你們怎麼回事?”
那和尚乾笑了一聲,說道:“今天早上王書記僱了我們,讓我們在這裡念念經,點點蠟燭。”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隨後我又笑道:“你們現在不怕詐屍了?”
和尚笑道:“聽說昨晚上你們已經把厲鬼給制住了,我們還有什麼可怕的?再者說了,咱們是出家人,手裡面的經書一念,八方神佛的金身都要立在空中照應,還怕什麼小鬼?”
我笑了笑,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可是你自己信嗎?”
我和僧人說了幾句話,一扭頭,看見薛倩正跪在棺材跟前燒紙。
我心中大奇,連忙拽了他一把,說道:“老薛,你這是幹什麼?人還可以救活,你燒紙幹什麼?”
薛倩說道:“我燒紙給我媽,然後她把紙錢拿走了,不就變成財運了嗎?等她活過來之後,下半輩子吃喝不愁,多好。”
我笑道:“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可是她的魂魄不在這裡,你就是燒了紙,她也拿不着啊。白白讓其餘的孤魂野鬼搶走了。”
薛倩點頭說道:“這也對。那我還是把火盆滅了吧。”
這一整天,我們都守在惡菩薩廟。直到太陽落山,呂先生都沒有趕過來。
天黑之後,那些僧道都困了,歪歪扭扭,坐在蒲團上打起呼嚕來,偶爾有一兩個驚醒了,就念兩句佛,然後又睡過去。
我們一直等到十來點鐘,呂先生也沒有來。
我正在納悶的時候,王書記從廟門口走進來了。他衝我說道:“趙兄弟,我剛纔在半路上遇見一個小孩。說是你師父寫了一封信,讓我帶給你。”
我說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要寫信?而且用這種方式?”
薛倩把信拿過來,說道:“這也不能全怪他,咱們兩個的手機都丟了,他就是想聯繫我們也聯繫不上啊。”
他已經把信拆開了,發現裡面只寫了一個地址,除此之外,沒有一句話。
薛倩皺着眉頭說道:“他讓我們去這裡?”
我說道:“這不明不白的,咱們就趕過去,萬一是個圈套怎麼辦?”
薛倩無奈的說道:“就算是圈套也得去啊,總不能在這裡乾等着。”
王書記問道:“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去。”
我把信遞給他,問道:“這個地址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