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鼻血長流,也顧不得體面了,用袖子擦了擦,然後打開了車門。
汽車走了沒多遠,我就看見一個崗亭,確實把這條路封起來了。崗亭裡面有個值班人員,他看了看開車的是王書記,馬上就放行了。
我坐在車裡,看着昏睡不醒的薛倩。心想,劉局長爲了不再死人,命人把這條路封了起來。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條路上一輛車都沒有,我們想逃走都逃不了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中忽然又有些慶幸。幸好我一口舌尖血傷了那紅衣女子,不然的話,我不可能揹着薛倩逃出來。
汽車在路上風馳電掣的行駛着。二十公里的距離對於汽車來說,不算太遠,很快,我們就看到了市區的燈光。
王書記抹了抹鼻子,然後說道:“趙兄弟。今天這事,我實在是對不住你了。”
我沒有答話,心想:“當初我把薛倩害的丟了魂魄。薛阿姨勃然大怒。現如今你成了罪魁禍首,可不要忙着向我道歉了。要是薛倩救不回來,薛阿姨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王書記見我不答話,知道我正在氣頭上。他馬上閉口不言了。
他雖然不說話了。我卻有些好奇了。王書記平生最會做人,他知道這麼幹不地道。就算我不出事,平安回來之後也得十分惱火。是什麼原因,讓他堅持算計我呢?
我忍不住把這意思說了一下。
王書記聽見我這麼問他,苦笑了一聲,說道:“趙兄弟,這次你打我,我一點都不冤枉,確實該打。我向來交朋友只是爲了多條路,從來沒有交過心。認識你和薛兄弟之後,我才發現錯了。”
王書記說的情真意切,破像是肺腑之言。我稍微感動了一下,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緒,說道:“你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就直接告訴我,今天爲什麼打定主意了害我們兩個。”
王書記說道:“趙兄弟,我本意不是害你們。而是爲了幫幫老劉。哎,說起來慚愧,老劉和我幾十年前就認識了。當年我餓的要死了。他還曾經把我帶到家裡面,吃了一頓飽飯。現在他的官又比我大,我將他當做靠山了。哎,真是慚愧,我今天這麼幹,可算得上是賣友求榮了。”
我冷笑一聲,說道:“王書記義字當頭,結交各路英雄好漢。一到緊要關頭,也來個壯士斷腕,犧牲一個小兄弟,救自己的老大哥。死了的不能再說話,活着的卻對你感激涕零。真是好本事,好手段。”
王書記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明顯是被我說中了心事。他痛心疾首的說道:“趙兄弟批評的對,我一定痛改前非。”
然後,他又爲自己辯解道:“我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我以爲裡面只是有幾隻小鬼鬧事,以趙兄弟的本事,應該不難收拾……”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王書記,你先別忙着激動,好好開車。我這性命,可都在你手裡攥着呢。”
我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王書記聽了之後,只是長嘆了幾聲:“錯了,錯了。”
我們兩個把車開到薛倩家樓下的事後,我把薛倩從車裡背了出來,然後就開始上樓。
王書記在後面幫我託着薛倩的身體,一邊向上爬,一邊氣喘吁吁地問道:“趙兄弟,你能不能告訴我,劉局長是怎麼死的?”
我累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根本沒有心情回答他。
王書記喘了兩口氣,又問道:“趙兄弟,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劉局長在市裡面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要是失蹤了,很快就會有人查。到時候警察問起來,我得幫着你說兩句話。”
我一聽王書記這話,心裡一驚:“是啊,劉局長是死了,可是我怎麼跟警察交代?”
我站在樓梯上停頓了兩秒鐘,緊接着心裡想到:“現在薛倩生死未卜,什麼交代不交代的?大不了我跟着呂先生做道士,雲遊四海算了。”
於是我說道:“警察來了?我就說是你指使的。你有本事,就自己跟警察掰扯清楚。”
王書記一聽這個,馬上就急了。一個勁的勸我:“趙兄弟,你可不能這麼說啊,你這樣把咱們兩個都害了。”
我根本沒有搭理他,我站在薛阿姨家門口,猶豫着敲了敲門。
屋門馬上就打開了。薛阿姨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說道:“可算回來了。”
隨後,她發現站在門口的是我,以及背上的薛倩的時候。臉色馬上就陰沉下來了。她到沒有動怒,而是讓了讓,說道:“快進來。”
我心驚膽戰的走了進去。
說實話,薛阿姨不是那種愛哭愛鬧的女人,也不是柴老太太那種殺伐決斷的梟雄。她遇見事的時候很冷靜,可就是這種冷靜,讓人感覺到很害怕。
我小心翼翼的把薛倩放在沙發上。
薛阿姨走過去,試了試薛倩的鼻息,見他尚有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看了看我,問道:“怎麼回事?”
我指了指王書記:“他算計我們,把我們引到了一處鬧鬼的地方。結果薛倩被鬼纏住,弄成這幅樣子了。我好容易把他揹回來,想要找呂先生救命。”
薛阿姨看了看時間,說道:“呂先生說過,雞叫之後再叫醒他,不然的話,恐怕有危險。現在還有十五分鐘,我們再等等吧。”
我心想:“你如果知道薛倩的真實情況,恐怕現在就衝進去了。”
可是我也知道,呂先生正在參悟那顆珠子,輕易打擾不得,萬一壞了事,我們幾個就都不用指望他救命了。
於是我選擇了沉默,沒有再說話。
薛阿姨扭頭看了看王書記,問道:“你爲什麼要害我兒子?”
王書記估計也沒見過這麼淡定的女人,再加上心中本來就愧疚,他雖然久經官場,見慣了各種場面,這時候也有些慌亂了,忙不迭的解釋道:“我沒有害你的兒子。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想求他們幫忙抓鬼而已。”
王書記一邊說着話,一邊哀求似得看着我。意思是讓我不要說出真相。
我冷笑了一聲,正要諷刺他兩句。薛阿姨卻站起身來,說道:“時候差不多了。”
然後,他打開櫃子,抱出一個罐子來,我探着頭向裡面望了一眼,全都是米。
薛阿姨指了指米罐子,說道:“趙莽,抱着這隻罐子,跟在我身後。”
我點頭答應了。隨後,她推開一間臥室的門。走進去了。
我看見呂先生身穿道袍,正盤腿坐在地上。他的頭努力地向後仰着,幾乎與地板變成了平行的角度。
而那顆珠子,而穩穩當當的放在他的額頭上。
我看見呂先生面色漆黑,而那顆珠子的顏色,則淡了許多。
我心中有些吃驚:“難道,呂先生把珠子裡面的東西,吸到自己身體裡面了嗎?”
薛阿姨走到呂先生身邊,輕輕地叫到:“時辰到了。”
我看見呂先生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隨後,他身體裡面的黑色像是一道水流一樣,慢慢的灌注到珠子裡面去了。
片刻之後,那顆珠子重新黑的發亮,而呂先生的身子,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過了一會,呂先生慢慢的伸出手,將額頭上的珠子取走了,然後他抱着自己的腦袋,慢慢的將頭扳正了。
薛阿姨向我招了招手,將米罐子拿過去了。
而呂先生伸手抓起一把新米,含在嘴裡,片刻之後,又吐了出來。那些米,已經變成黑色了。
這個景象我曾經在秋華那裡見過一次,所以馬上就想到了:呂先生身體裡面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