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撓撓頭,心想:“紙榆錢。得到了紙榆錢就要死?難不成,過兩天就會有小鬼來勾我不成?”
不知道爲什麼,我雖然經歷了不少靈異事件,也見識到了小鬼。但是對於陰間,對於牛頭馬面,總是抱着保守的態度。我相信確實有這麼個地方,但是總覺得不應該是傳說中的樣子。
所以我疑惑的看了看老闆,說道:“你這該不會是講故事呢吧?”
老闆瞪大了眼睛,說道:“這是我老祖爺爺記錄下來的。你以爲寫小說呢?這事確確實實是有,我爺爺還收到過紙榆錢呢。”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那這樣的話,你那本書還有嗎?能不能拿過來,讓我看看。”
老闆點點頭說道:“行,你等我賣完了今天的包子,就給你拿。”
我一把揪住他:“你還賣包子?老子都要死了,現在就去拿。”
老闆不是惡人,被我三言兩語唬的沒了主意,然後點點頭,說道:“好好好,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我跟着老闆回了家。老闆從牀底下拖出一隻鐵箱子來。打開鐵鎖,從裡面拿出一個布包。
他把包袱解開,裡面有一本線裝書。
老闆很珍愛的拂拭了一番,說道:“這本書傳下來,已經一百多年了。快成我們家的傳家寶了。”
然後他又有些心疼的說道:“我把這本書借給你,你可千萬別弄壞了啊。”
我把書拿過來,說道:“我知道了。過兩天我要是沒有來還書,那就是死了。你就去找咱們區的王書記。”
然後,我就揣着書匆匆的回到了空亡屋。
我剛剛走近屋門口,就看見屋門上貼滿了紙榆錢。兩扇門一開一關,關着的一半變得花白,開着的一半,卻露出黑乎乎的屋子來。
這種感覺,像是一個美貌的少女,忽然在一夜之間,有一半臉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一半美貌,一半醜陋。一半年輕,一般蒼老。這樣一對比,詭異又可怕。
現在的空亡屋,就變成了一個這樣的少女。我盯着屋門,有些遲疑了。我越來也相信老闆的話,恐怕真的有陰差來卓我了。這兩天,他們恐怕是在提醒我,趕快準備後事。
我看了看隔壁的保健品店,薛倩沒有來開門。估計經過了妖僧的事,他又要休息一陣子了。
我站在門口給自己打氣:現在大晴天,太陽照着我。我還有什麼可怕的,難道小鬼敢在大白天鬧事嗎?
想到這裡,我就跨進了空亡屋。
屋子裡面比街上至少冷了兩三度,我馬上打了個寒戰。
我加快腳步,走到牀邊,抓起了我的大刀。我把刀抱在懷裡,心裡踏實了許多。
就算鬼差真的來捉我,有這把大刀在,我也能堅持上一兩個鐘頭。
我掏出老闆給我的那本書,然後一頁頁翻看起來。
毛筆寫的蠅頭小楷,字跡還算清秀,大多是繁體字,偶爾有幾個省筆字,不過和現在的簡體字又不一樣。我連蒙帶猜,耐着性子讀了下去。
看得出來,老闆的老祖爺爺文筆並不怎麼樣。我感覺他簡直是在記流水賬,講一件事之前,先要說是從哪聽來的,而這個人和他有什麼關係。不厭其煩的把七大姑八大姨介紹一遍。這樣的文章沒有什麼文學價值,但是確實讀起來讓人覺得可信。
我看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下來的時候,纔看到紙榆錢那一篇。
這時候我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飯了,肚子很餓,再加上眼睛疼。全身都不太舒服。我本想出去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再研究這本書。不過,這東西畢竟關係到我的性命,我不能不着急,只好把吃飯的事押後。
我把書舉起來,湊近了蠟燭,仔仔細細的看。
書上的內容和老闆講的差不多。也是在一場饑荒之後,老百姓開始燒榆錢。唯一有出入的地方是,這件事的發生地點不是在我們市。而是在一個叫榆城的地方。書中對榆城特徵的描述只有一句:城中遍植榆樹。
而且,親歷這件事的也不是老闆的先人,而是老祖爺爺的一個遠房親戚。
我看到這裡,心裡面有些不踏實了。因爲書的作者列舉了很多人名,有名有姓,有職業有住址,看起來不像是胡編出來的。
我正想到這裡,忽然,書裡面掉出來了一個紙榆錢。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把書扔在了桌子上。
紙榆錢在桌上靜靜地躺着。我不知道它是早就夾在書中的,還是剛剛出現的。
我驚恐地看了它一會,它始終沒有動靜。
我右手握緊了大刀,左手將紙榆錢捏了起來,然後伸手扔到蠟燭上面了。
紙榆錢轟的一聲,燃燒起來。與此同時,我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好像這紙榆錢有生命一樣。
我嚇得頭皮發麻,踉踉蹌蹌的就向外面跑。
這時候,門外刮進來一陣狂風。吹得我睜不開眼睛。我提着大刀在身前一陣亂舞,我感覺沉重的刀身擊打在貨架上,有不少貨物掉落在地了。
等了一會,狂風漸漸地散去了。我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人直挺挺的站在門口。
我嚥了口吐沫,有些畏懼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時候,我聽到有個人似乎打了一聲哈欠。就在我身後,距離我很近的地方。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絕對沒有人。
我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發現那本書正在自己翻頁。
這時候風早就已經停了。書怎麼會自己翻頁呢?
我驚慌失措的看着它。過了一會,書頁中掉出來一個紙人。
我嚇得六神無主:“紙人?書裡面怎麼會夾着紙人?”
那紙人輕飄飄的,晃晃悠悠落到了地上,蠟燭的微光不足以把地面照亮,它在黑暗中閃了閃,就消失不見了。
我正在驚異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詭異的微笑,死死地盯着我。想必,他就是那紙人幻化而成的了。
與此同時,門口的那個人也慢慢地走了進來。他們兩個一前一後,把我夾在當中了。
我看着這兩個年輕人,與書中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心中有些悲涼:“完了,難道我的死期真的到了?”
那兩個少年看着我,淡淡的說道:“朋友,既然看到了紙榆錢,爲什麼不早作準備?”
我緊張地問:“準備什麼?”實際上,這話簡直是在明知故問了。人之將死,自然是準備壽材壽衣那一套了。
兩個年輕人盯着我看了一會,說道:“難道你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我吃了一驚,然後看着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在找空亡屋的主人?”
年輕人點了點頭,問道:“你就是陰鬼婆看中的那個年輕人吧?”
我不敢撒謊,只得點了點頭。
年輕人的臉上忽然露出詭秘的笑容,他說道:“既然你是空亡屋的屋主,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嘿嘿,我們請你去個地方。”
我的腦子已經嚇得有些木然了。我嘴裡唸叨着:“去一個地方?空亡屋的屋主需要去一個地方?”
我忽然猛地驚醒了:“爲什麼現在就來找我?距離重陽節還有幾個月呢。”
那兩個年輕人嘿嘿笑了一聲,說道:“重陽節?兄弟,重陽節是個大日子,我們兄弟可不敢插手。不過現在有一件事用到你了,你還是跟着我們走一趟吧。”
我揮舞着大刀,緊張的說道:“我不去,我哪也不想去。”
兩個年輕人有些不耐煩的喝到:“怎麼?你想壞了規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