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顯然心情大好。他雖然被我揍得哇哇大叫,但是一直沒有還手,反而笑嘻嘻的來回逃避。一邊逃避,一邊喊道:“趙莽,你這是恩將仇報啊。”
我呸了一聲:“你對我有什麼恩?每天就想着怎麼算計我。”
呂先生向後退了兩步,說道:“趙莽,你可不能這麼說,就拿今天來說吧。我怎麼算計你了?”
我指着他的鼻子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差點被白頭翁取走了精魄。”
呂先生一點吃驚的樣子都沒有,顯然,所有的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了。
他掰着手指說道:“你說我算計你?好,咱們來對質一下。白頭翁逼你來赴約,你能不來嗎?這跟我無關吧?白頭翁要取你的精魄。我是救了你吧?我不僅沒有算計你,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我一時語塞,這時候才發現,呂先生胡攪蠻纏的功夫漲了不少。
我想了想,說道:“你明知道白頭翁要取我的精魄,爲什麼不告訴我?”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確定,不告訴你,是擔心你害怕。你也知道,你的膽子不是很大……”
我一肚子火氣發不出來。只能乾瞪眼。
呂先生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到:“趙莽,怎麼樣?我交代你的事,辦好了沒有?”
我點點頭,說道:“辦好了,黃紙貼在身上了。那小子太機靈了,差點我就被發現了。”
呂先生摩拳擦掌:“貼上了就好,貼上了就好。嘿嘿。”
我看他一副又要害人的樣子,不由得心生警惕,問道:“貼上之後會怎麼樣?”
呂先生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說道:“你別擔心,這次不算計你了。”
我瞪瞪眼:“承認了吧?你剛纔就是在算計我。”
呂先生擺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了。一切向前看。”他衝薛倩歡快的喊道:“拿過火柴來。咱們趙兄弟要燒紙還陽嘍。”
他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我懷裡還揣着兩疊紙錢。
我對着墓地門口蹲了下來。然後將兩疊紙錢掏出來,用火柴點燃了。火光熊熊,紙錢燒的很旺盛。等它們完全化爲灰燼的時候,呂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行了,我們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來,伸手就要脫掉喪服。呂先生搖搖頭,說道:“別在這裡脫。”
我有點着急了:“不能再這裡脫?你讓我去哪脫?總不能回家脫吧?”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也是爲了你好。你在墓地門口就把喪服脫下來,可能會引得那些小鬼不滿。咱們走遠一點。”
我只好點了點頭,跟着呂先生向回走。
沒想到,我們剛剛走了十幾分鍾,一束強光就照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眼睛被這束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連忙用手擋着臉,問道:“誰啊。”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只是用手電照着我的臉。
我有些不爽了,心想:“這麼幹,是不是也太沒有禮貌了?”
我正要罵他兩句。忽然,那人扔掉了手電筒,緊接着,哭了起來。我一聽這聲音,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完了,我媽。”
我連忙向她跑過去。然而,跑到半路上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來了,我身上還穿着喪服。
我手忙腳亂的把喪服扯下來,扔在路邊。然後跑過去,說道:“媽,你沒事吧?”
她看着我,淚流滿面,哽咽着問道:“兒子,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我回頭看了看那件喪服。呂先生和薛倩正尷尬無比的試圖將它點燃。
我安慰她:“沒事,沒事。我只是幫老道一個忙。”
呂先生在旁邊嘀咕着:“怎麼成了幫我的忙了?我不是在幫你嗎?”
我媽從地上爬起來,等着我,有些嚴肅的說道:“兒子,你老實告訴我,你這是在幹嘛?你這一陣子,都在幹嘛?”
我被她這麼一問,恍惚間,以爲她知道空亡屋的事了,不由得大爲緊張。幸好,兩秒鐘後,我反應過來了。
於是我又開始編瞎話。我指了指薛倩,說道:“我們兩個合夥開了一家藥店。”
我媽說道:“這我知道。”
我撓了撓頭,說道:“這藥店的生意不太好……”
我媽疑惑的看着我:“前幾天你給我打電話,說你掙大錢了,怎麼生意又不好了?”
我腦門上開始冒汗了,心想:這次可說漏嘴了。
我扭頭看了看薛倩,想向他求助。
而薛倩和呂先生像是兩個玩火的少年。他們已經把那件喪服點着了。兩人看着我的窘境,不住的竊笑。
我瞪了瞪他們,然後說道:“之前生意是不好。然後我們就請了呂先生幫我們看看。呂先生說,是被小鬼鬧得。這小鬼是咱們鎮上的,不知道怎麼的,流落在市裡,不能還鄉,所以就找到我頭上來了。我們這一趟,是送小鬼來了。我們答應送小鬼之後,生意就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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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我媽似乎並不相信我這一套說辭。然而,這時候,有另一道手電光照了過來,是我爸。
他氣喘吁吁的說道:“大晚上的,你們幾個不睡覺,跑到哪去了?讓我和你媽這一通找。”
我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出來溜達溜達,讓他們兩個見識見識咱們鎮的夜景。”
我爸無奈的說道:“這不是神經病嗎?快回去吧。”
我媽嘆了口氣,沒有再提起剛纔的事,而是意味深長的衝我說道:“兒子,以後踏踏實實的,平平安安的。千萬不能走偏門。”
我很誠懇地答應了。心裡卻想:我也不想走,可惜身不由己。
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我躺在牀上,始終睡不着。
我摸索着爬下來,趴在呂先生的牀頭上,問道:“呂先生,你睡了嗎?”
呂先生的聲音還很清晰:“沒呢。”
這時候,旁邊的薛倩也小聲的回答道:“我也沒呢。”
我問呂先生:“你讓我在白頭翁身上貼的那張黃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我聽見呂先生在牀上一陣摸索。他似乎是坐起來了。然後小聲地說道:“我想知道白頭翁要到哪去。那張黃紙貼在他的身上,能夠幫我們找出它的蹤跡。”
我小聲的嘀咕着:“找出他的蹤跡?爲什麼要這麼幹?”
忽然,我腦子裡靈光一閃,問道:“白頭翁不是魚,是一隻鉺,對不對?”
呂先生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也差不多吧。我其實能夠感覺到,他不是普通的厲鬼。他身上的怨氣,是通過什麼方法,迅速的積累起來的。他的背後,應該有什麼更厲害的人物。”
我說道:“我想起來了。白頭翁曾經跟我說。他這些年遇到了一位異人,所以學到了一身功夫,也正是以爲因爲這樣,纔有能力找我們全班報仇。”
呂先生嗯了一聲,然後說道:“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問你墓地裡面的情況,你給我詳細的講講。”
我想了想,把白頭翁逼着我們喝毒酒,取出老同學的精魄,以及被那奇怪的吼聲鎮住等等,講了一遍。
呂先生聽完之後,不住的說道:“果然是精魄,看來我沒有猜錯。”
我聞到:“呂先生,精魄到底是什麼東西?白頭翁取走我們的精魄,他想幹嘛?”
呂先生說道:“精魄,就是魂魄的精華。如果人體是一座森林,精魄就是森林裡面的人蔘、靈芝。這東西最能溫養魂魄。哪怕是一道虛弱的殘魂,只要有足夠的精魄,也能強大起來。”
他說到這裡,又嘿嘿笑了一聲:“至於白頭翁取走精魄的目的。八成是爲了幫助什麼人養魂,我猜,很有可能是那個所謂的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