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呂先生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我爸媽都在家中緊張的等着。
他們兩個看見我們回來,馬上喜笑顏開。我爸還算鎮定,問呂先生:“怎麼樣?拿到藥了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放心,一切順利。”
我媽則緊張的拉着我,一個勁的問道:“怎麼樣?這一路上有沒有碰到什麼東西?有沒有受傷?”
我愁眉苦臉的說道:“這幾天就沒有碰到幾個活人。可把我嚇死了。”
我媽挑了挑眉毛,說道:“是嗎?那趕快去洗個澡。去去邪氣。咱們家剛剛買了個新的浴缸,你去試試。”
我正要去洗澡。呂先生卻說:“趙莽,先別去,先幫我療傷,我快堅持不住了。”
我一扭頭,看見他雙目潮紅,顏色很不正常,頓時也有些慌了。
我問呂先生:“怎麼療傷?”
呂先生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來。然後向我媽說道:“買一隻筋骨強壯的公雞,把這包東西給雞吃了。等它吃完之後,就將它綁起來。不要讓它亂走。天黑之後,我再動手。”
我疑惑的看着那個紙包,問道:“裡面裝的是老人給你的藥?”
呂先生點了點頭。
我奇怪的看着他:“這麼寶貴的藥,你爲什麼要給雞吃。”
呂先生把紙包遞給我媽,說道:“藥效太猛烈。如果我直接吃的話,會腦漿迸裂而死。”
隨後,他向我擺擺手,說道:“你跟着我進來。幫我堅持到晚上。”
我媽把紙包收好,然後去買公雞了。而我跟着呂先生來到了臥室。
呂先生掏出一根鋼針來,說道:“你捏着這根針,不要用太大的力氣,然後要想象着,你身體裡面有一團火,正從指尖傳到這根針上面。”
我將信將疑的看着他,然後依言想了一會。
呂先生問我:“有什麼感覺沒有?”
我搖搖頭:“沒感覺啊。”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再想。全神貫注。心無旁騖。”
這時候,他已經盤着腿坐在牀上了。隨後,我感覺他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滑動,一邊滑動,一邊說道:“你身上的火,沿着經脈,穿過手肘,來到指尖。已經到了這根針上面了。”
呂先生的聲音像是在催眠一樣,很快,我感覺到那根針有點燙手。
呂先生又問:“有感覺沒?”
我說道:“有點燙。”
呂先生說道:“燙就對了。你捏着這根針,紮在我的眉心。”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
我用手扶着他的腦袋,慢慢的把鋼針扎進去了少許。
忽然,呂先生說道:“停。拔下來吧。”
我這才把鋼針拔了下來。在拔掉鋼針的那一剎那,我忽然感覺身子有些虛,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喘了口氣。感覺眼皮有些沉重。我問道:“呂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呂先生也有些虛弱,他向我笑了笑,說道:“借你點陽火。再撐一段時間。趙莽,你不用擔心,你的命硬得很,我只要撐到天黑就行。”
我擺擺手,說道:“一點陽火而已,你怎麼忽然這麼客氣了。”
呂先生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再多說。
那天下午,我每隔一會就用鋼針給呂先生扎一下。每次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我們兩個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了。
天黑之後,呂先生虛弱的說道:“不用再紮了,我已經撐過來了。”
他扶着門框,慢慢的向院子外面走。
我本想站起來扶他一把。沒想到我一起身,發現兩腿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我學着呂先生的樣子,也扶着門框向外走。
院子裡面傳來一陣撲棱棱的聲音。我向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一隻公雞像是瘋了一樣,在院子裡面掙扎跳躍,而它的腿上,則死死地綁着一根繩子。
我媽正憂心忡忡的看着那隻公雞。她看見呂先生從房間裡面走出來,連忙說道:“你看看,這隻雞是不是瘋了?”
呂先生虛弱的擺擺手,說道:“放心,這是正常現象。”
然後他向我爸說道:“老哥,能不能幫我抓住它?”
我爸點了點頭,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把那隻雞抓住了。
等那隻雞被死死按住的時候,我才知道它爲什麼在院子裡面發瘋了。
我看見雞頭腫的像是一隻大橘子。圓滾滾的,裡面像是充了氣。而且它仍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着。
呂先生衝我們笑了笑,說道:“不用害怕,是那些藥起作用了。”
隨後,他走到公雞旁邊,伸手握住了雞脖子,用力一捏,將雞頭擰了下來。
呂先生緊緊地捏着雞脖子,然後問道:“能不能給我一隻碗?”
我媽趕快從屋子裡面拿來了一隻碗。
呂先生把雞頭放在碗裡面,然後將它搗成了粘稠的肉糊,隨後,他將這一團東西喝下去了。
我看他的所作所爲實在噁心。不由得轉過頭去。
呂先生擦了擦嘴,說道:“我得閉關一晚上,誰也不要打擾我。”
我們都點了點頭。
呂先生進門之前,又看了我一眼,說道:“趙莽,你現在虛得很。不要到處跑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好好睡一覺,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我扶着門框,說道:“呂先生,你這話說的有點多餘,我都這幅樣子了。能跑到哪去?”
呂先生笑了笑,就進屋了。
呂先生要閉關,佔用了我的臥室。我不好再進去打擾他。於是我媽把一間久不住人的房間收拾了出來。讓我睡進去了。
我這時候已經疲憊到極點了。甚至沒有來得及洗澡,一頭撲倒在牀上,衣服都沒有脫,就這樣睡着了。
我躺在牀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忽然,我聽到一個聲音,正在默默地念叨:“三十天,還有三十天,來不及了。”
我心中詫異:“我家來人了?是誰在說話?什麼三十天?”
我睜開眼,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時候才發現,我根本不是在家裡面。而是站在大街上。
我嚇了一跳,心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在做夢?”
我正在疑惑,剛纔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就在我耳邊,我聽見她小聲的嘟囔:“還有三十年,還有三十天。”
我循聲扭頭,看見一個大媽,正蹲在路邊。她身前放着一個火盆,正在一張張的燒紙。
我心裡有些不快,總覺得遇見當街燒紙的人有些不吉利。於是轉過身去,向家裡面走。
沒想到,那大媽忽然叫道:“小夥子,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我疑惑的回過頭來,問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那大媽可憐兮兮的說道:“人老了,蹲的時間太久,腿會有點疼。你能不能幫我把剩下的紙錢燒完?”
我警惕的看着她,說道:“你站起來歇一會不就好了嗎?”
大媽忽然笑了,說道:“如果你幫我燒紙,我送給你一樣好東西。”
我警惕的看着她,問道:“你要送我什麼東西?”
大媽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然後從懷裡掏出來了一樣什麼東西,在火光的照映下,閃閃發光。
她向我晃了晃,說道:“就是這個。”
我疑惑的向前湊了湊。仔細一看。那是一具棺材。只不過比例縮小了很多。
我後背頓時一陣冰涼。我向後倒退了兩步,罵道:“神經病,我纔不要這東西。”
沒想到,大媽陰慘慘的說道:“年輕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我不妨告訴你。明天這個時候,你必死無疑。早點準備棺材,對你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