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古叫了我一聲,隨後,那黃袍道士回頭看了我一眼。
他一揮桃木劍,猛地跳到我面前,大喝一聲:“妖邪,還不快現身?”
緊接着,他一伸手,將我拽了進去。
我哭笑不得的回頭看了看呂先生。呂先生則一臉不屑的看着自己這位同行。
黃袍道士讓我站在地上。而他則拿着一個酒盅,裡面盛滿了清水,向我身上不住的彈過來。
這一番鬧劇折騰了十幾分鍾方纔停歇。道士揮揮手,說道:“把東西都收拾了吧。這裡已經乾淨了。”然後他看了看我,說道:“只不過,這位小兄弟,恐怕還需要調理一下。”
我苦笑的看着他:“怎麼的?剛剛給李老爺子做完法事,馬上就找個下家嗎?我可沒錢。”
道士被我說破心事,臉上有些不快。而李慕古像是很擔心得罪了這道士一樣。連忙將我拉開了。
薛倩悄聲問呂先生:“你這個同行,本領怎麼樣?”
呂先生淡淡的說道:“這小子,純粹是騙錢的。”
院子裡面已經收拾停當,李慕古把道士讓進屋子裡面了。我看見陪着道士來的,還有兩個中年人。這兩人臉上滿是胡茬,一個穿着有些髒的牛仔褲,另一個穿着勞動布,都是一身的塵土氣。
李慕古向我招招手,說道:“小兄弟,進來吧。咱們喝杯茶。”
我們三個人跟在那道士身後,也走了進去。
李慕古家不小,但是坐了七八個人。也有些擁擠了。
穿牛仔褲的向李慕古說道:“爸,這幾位是誰?”
李慕古指了指我們,說道:“這就是我給你提過的那位趙莽小兄弟。就是他看出來的,我這裡有點不乾淨。”
我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薛倩和呂先生:“他們是我的朋友。”
李慕古笑着點了點頭,指了指那牛仔褲,說道:“這是我兒子。叫……”
他還沒有說名字。牛仔褲連忙打斷他了:“我叫李三。”
然後他向李慕古使了個眼色,小聲地說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不能用真名。”
我聽得好笑。不過還是衝他說道:“你好。”
李三指了指旁邊的同伴,說道:“這是我的朋友,你們叫他王五就行。這位道長……也是我們的朋友。法力高強,每次開工前我們都找他作法,也算是熟人了。”
我心想:“這下可好,遇見盜墓團伙了。”
我們互相介紹完了之後,屋子裡就沉默下來了。
李慕古似乎打算緩和一下氣氛,然後主動說道:“小兄弟,咱們是自己人,我也不用瞞你。那天你走了之後,我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去把我兒子找來了。請了這麼一位大師,幫我驅驅邪。”
隨後,他問道:“小兄弟,你今天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我撓了撓頭,隨口說道:“那天在你這裡撞見髒東西。我也想越不對勁。所以想要帶着兩個朋友來看看。他們二位,多少也懂點。”
很快,道士的目光就鎖定了呂先生。同行是冤家,我感覺屋子裡的氣氛有點好玩了。
薛倩小聲的對呂先生說道:“咱們不問問他們兩個,灰袍子的事嗎?”
呂先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那件袍子不在這裡了。而且,現在不要問,以免打草驚蛇。”
我一聽這話,就愣住了:“什麼意思?打草驚蛇?這裡面還有東西?”
呂先生輕聲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別露出馬腳。偷偷地看看他們三個。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共同點?”
對面坐着四個人。呂先生沒有說哪三個。但是我很快發現了。
李三,王五,還有那個道士。他們的容貌各不相同。但是動作出奇的一致。右腿壓在左腿上,兩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這讓我感覺很詭異,似乎他們曾經是連體嬰兒。
我小聲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呂先生說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晚上就知道了。咱們只要靜觀其變就好。你想想辦法,咱們得留在這裡過夜。”
我們幾個人心懷鬼胎,都坐在屋子裡面,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話題本來就不多,雙方還都有些忌諱,所以大部分時間是在沉默中度過的。
在呂先生的催促下,我終於編了個理由,說道:“昨晚上的事發生之後。我心裡面很不踏實。所以想帶着朋友在這裡住一晚上,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李慕古的臉上露出爲難之色。皺着眉頭說道:“我沒有那麼多張牀啊。”
呂先生厚着臉皮說道:“沒關係,趙莽可以睡在沙發上。”
李慕古看見呂先生厚着臉皮留下來,估計也不好意思驅趕,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委屈你們了。”
自從知道呂先生懂道術之後,那個黃袍道士就保持了沉默。估計也是擔心露出馬腳吧。
傍晚的時候,李慕古準備了點飯菜,我們三個也老實不客氣的在他的家中吃了晚飯。
後來,我終於忍不住,還是把李慕古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說道:“老爺子,你那件灰色的袍子去哪了?”
李慕古一拍大腿:“我也正找呢。把兒子叫回來一看,那袍子就不見了。哎,我這一屋子古董,就數這件袍子最值錢。你說這賊眼力勁也真是不錯啊。”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心想:“你那件袍子丟了最好。留着也是個禍害。”
我回到屋子裡面的時候,薛倩拽住我,問道:“你剛纔和老頭說什麼了?”
我說道:“我問了問他,有沒有見到那件袍子。老頭說袍子丟了。難不成,在空亡屋裡面,它真的把自己燒成灰了?”
薛倩說道:“我親眼看見的,它從屋子裡面逃出來了。我猜,那件袍子估計藏到了什麼地方。等你放鬆警惕的時候,再出來殺你吧。”
我們幹坐了一整天,沒有說了幾句話。吃完飯之後,乾脆就滅燈睡覺了。
李老爺子一間屋子。李三一間屋子。王五和道士一間屋子。薛倩和呂先生一間屋子。四個臥室住滿了人,把我留在了客廳沙發上。
這個安排是呂先生故意做出來的。他繼續當他的獵人,而我繼續當我的木樁。我不知道兔子還會不會再撞上來。不過按照呂先生的說法:有執念的厲鬼,和分不清距離的兔子沒有什麼區別。
我抱着大刀,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我一動不動的躺在沙發上,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
半夜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很尿急。權衡再三,我還是悄悄地爬了起來。
等我上完廁所,摸着黑向回走的時候。我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我總覺得,周圍似乎有人。
我站在院子正中央,向周圍看了看。周圍黑乎乎的,我什麼也看不到。
天陰沉沉的,今晚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我只能借着外面透過來的路燈光勉強看個大概。不過,院子裡的陰影實在太多了。
我打算回到屋子裡面。但是這時候我聽到頻繁的開門關門聲。像是有一個無聊的小孩,站在門口,把門打開又關上。
我側着耳朵聽了聽。我不能分辨這聲音是從哪個臥室傳來的。
這時候,我忽然感覺院子裡面有東西動了。
我憑着感覺向那個方向看了看。我看見黑暗中似乎有個人影。他趴在地上,正在緩慢的爬動。那種姿勢,像是一個野獸,正在蓄勢待發,打算一躍而起,捕捉到獵物。
我把大刀豎在身前。緊張地盯着他。
忽然,我感覺脖子一涼。有一隻手,從後面死死地箍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