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還在我身後絮絮叨叨的囑咐我注意交通安全。而我已經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
這兩天,本來天氣正在一點點轉暖,但是一陣冷風過來,又涼下來了。
開始的時候,我沿着馬路向前走,感覺手和臉都有點冷。但是走了一會之後,酒勁和熱氣泛上來,又感覺臉上火熱火熱的。我感覺頭有點暈,於是扶住一棵樹,一張嘴。吐了出來。
我吐了一會,感覺胃都空了。
我掏出一張紙,擦了擦臉,這時候思維也清晰了。我嘆了口氣,心想:“太狼狽了,今天太狼狽了。喝的大醉,扶着樹亂吐,這成什麼樣子?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我扶着樹,把紙扔在地上,踉蹌着向前走了兩步,感覺腳下軟綿綿的,像是地震了一樣。我摸索着坐了下來,靠着一棵樹坐在路邊。我感覺眼皮沉重得很。我在心裡默默地念叨着:“讓我休息一會,就一會……”
這樣想着,我就睡過去了。
在睡夢中,我感覺天上下了大雪,一層一層的蓋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像是蓋了棉被一樣,可是這棉被蓋得越多,我就越冷,最後我手腳冰涼,從夢中醒過來了。
我發現自己躺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我撐着地,慢慢的站了起來。這時候酒已經醒了,我打算回去睡覺。可是走了沒兩步,我看見有幾個人正在路邊烤火。
火光熊熊,看起來很溫暖。我忍不住就湊了過去。
這幾個人一邊烤火,一邊在身前放着酒杯,和幾樣小菜,居然是在圍着火堆喝酒。實在是太有情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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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裹了裹衣服,心想,空亡屋裡面除了一牀被子,比外面也暖和不了多少,我幹嘛不在這裡烤烤火呢?
想到這裡,我就儘量擺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加入到他們當中了。
那幾個人看見我過來,臉上都露出歡迎的笑容來,他們說道:“快坐快坐,凍壞了吧?這天實在太冷了。”
我坐下之後,藉着火光打量他們幾個。我看見他們身上都有些髒,而且黑乎乎的,就像是煤礦裡面剛剛下班的工人一樣。
那幾個人很機警,發現我正在看他們,都咧嘴笑了笑,說道:“咱們都是做苦力的,身上髒了點,小兄弟不要見怪。”
我連忙說道:“怎麼會呢?幾位熱情好客,我感激還來不及,況且,你們並不髒。”
那幾個人臉上露出笑容來。然後我旁邊的人遞過一隻碗來,說道:“小兄弟,我請你喝一杯。”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女人。我向她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她梳着一條大辮子,從後腦勺上一直垂下來。只不過這人身上又髒又黑,我根本沒有想到她是女人罷了。
我把那碗酒接過來,心裡面有些猶豫。幾個小時前,我剛剛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這個誓言堅持了一天都不到,就被我打破,豈不是太快了?
可是我沒有辦法向這幾個人解釋。如果我不喝這碗酒,他們肯定會以爲我是嫌棄他們髒了。
想到這裡,我咬了咬牙,心想:“只是一碗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於是我一仰脖,將酒灌下去了。
我喝完酒之後,咋了咂嘴,發現這酒並不烈,只有淡淡的一點酒味,更多的是甜。
坐在我對面的一個半老頭問道:“怎麼樣?我這酒不錯吧?”
我點點頭,說道:“不錯,很好喝,比買來的酒好喝。”
小老頭聽見我誇他,很是高興,說道:“這酒是我自己釀的,只給好朋友喝。”
我們烤了一會火。忽然有人說道:“大晚上的,咱們乾坐着,多麼無聊。不如講幾個故事吧。”
小老頭擺擺手:“咱們都是窮苦人,連字都不認識一個。哪會講故事?”
我旁邊的女人指了指我,說道:“我看這位小兄弟眉清目秀,肯定是個有文化的人。”
我連忙笑道:“我算什麼有文化,幾位,你們可不要捧殺我了。”
小老頭笑道:“小兄弟,冒昧的問一句,你是什麼學歷?”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上過大學。”
旁邊一個小鬍子的中年人說道:“上過大學嗎?這如果在古時候,就是進士了。”
一個年紀稍微輕一些的漢子說道:“怎麼是進士呢?我看應該是大學士纔對。”
小鬍子一臉不信的說道:“老四,你又在這裡胡謅。什麼時候有大學士了?那高中生,就要叫高中士了嗎?”
年輕人擺擺手,反駁道:“你說的不對。高中生和初中生合稱中學生。所以他們叫中學士。小學生就叫小學士。”
這年輕一套歪理下來,居然分析的頭頭是道。那小鬍子中年人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倒不知道,原來上個學還有這麼多講究。”
我看見他們兩個說的好玩,不由得就笑出聲來了。
那小老頭喝到:“你們兩個,斗大的字不識一個,在這裡賣弄什麼?看人家小兄弟都笑話你們了。”
我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也覺得幾位說的有道理,所以會心的一笑而已。”
旁邊的女人說道:“你不用管他們兩個了。小兄弟,既然你這麼有文化,就由你來給我們講一個故事怎麼樣?”她一邊說着,又給我倒了一碗酒,塞到了我的手中,像是在賄賂我似得。
我看着那碗酒,有些發愁的說道:“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好呢?”
小老頭說道:“我們四個人雖然不識字,但是最仰慕有文化的人。你就給我們講幾個文化人經常講的故事吧。”
我心想:“這幾個既然沒有什麼文化,又喜歡聽故事,我經歷的這些山鬼狐妖的稀奇事,他們恐怕早就聽慣了。既然這小老頭點名要聽文化人的故事。那就不外乎忠義禮智信了。”
我看着手裡的那碗酒,它正波紋盪漾。像是一汪清泉一樣。我心中一動,有了一個計較。然後端起酒碗來,一飲而盡,說道:“好,我就講一個故事吧。”
我清了清嗓子,說道:“古時候,有一個叫尾生的年輕人。他愛上了一個女子。於是兩個人約好了,晚上偷偷地出來約會。”
小老頭失望的說道:“又是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嗎?在戲文裡面已經聽過幾十遍了。”
我旁邊的女人連忙說道:“別打斷,別打斷,我還要聽呢。”
我微微一笑,說道:“不是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話說這兩個人約好了,晚上三更的時候,要在一座橋下面約會。”
小鬍子說道:“這個地方好,黑漆漆的,做點什麼事也沒人知道。”
小老頭喝到:“這麼大人了,沒個正經。”
小鬍子笑了笑,就不說話了。我繼續講到:“尾生要見到心上人了,心裡面歡喜得很,於是早早的來到了橋下面,站在一塊石頭上,靠着橋柱開始等。等了不知道多久。三更終於到了。可是那女子卻沒有出現。”
聽故事的四個人齊聲說道:“這女的睡過頭了嗎?”
我心想:“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睡過頭了。”我儘量忽略他們的問題,硬着頭皮講道:“尾生見不到女子,不忍心離開,他擔心女子因爲什麼事情耽誤了,再來的時候找不到他。所以就一直呆在橋底等他。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河水漸漸地漫上來了。尾生的大半個身子浸在冷水中,卻仍然不肯離開。他被水衝的來回亂晃,於是就死死地抱住了橋柱。”
四人着急的問道:“後來呢?後來女子來了沒?”
我搖了搖頭,說道:“後來水漫上來,漫過了尾生的頭頂,就把他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