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看了看我們兩個,說道:“行了,咱們穿上吧,總比沒了命要強一些。”
我說道:“萬一演完了猴戲,還是要殺我們怎麼辦?咱們豈不是既沒命又沒面子?”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個丫鬟的聲音:“主人回來了。”
衆賓客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隨後,我看見一個乾瘦的人走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說道:“孩兒給乾爹拜壽。”
我心想:“原來這裡的主人,是老妖怪的乾兒子。現在好了,這裡的主人來了,恐怕能保下我們來了。”
老妖怪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說道:“我兒,你倒是忙得很吶,我過大壽,你居然遲到了這麼久。”
那主人說道:“壽禮在半路上出了點岔子。我去看了看。”
老妖怪點點頭,說道:“也算事出有因,你站起來吧。”
那主人站了起來,背對着我們。我們看不到他的臉。只不過,我看他的身材,似乎有些面熟。
他向外面揮了揮手,說道:“拿進來。”
隨後,外面進來了十幾個人,每個人手中都捧着一隻錦盒。他們將錦盒打開,每隻錦盒裡面都躺着一個嬰兒。這些嬰兒長得珠圓玉潤,很是可愛,只可惜,在這盒子裡面動也不動,顯然是死了。
我看着這十幾個嬰兒,心裡面大爲不忍,心想:這些人行事也太狠辣了。
那主人向老妖怪笑道:“這些嬰兒,和乾爹你的生辰八字,極爲相合,你拿回去,慢慢煉化……”
那主人說到這裡,老妖怪伸出手,止住了他,說道:“此事不足爲外人道也。”
那主人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是,孩兒食言。”隨後,他揮了揮手,那些人捧着盒子都下去了。
這時候,那主人說道:“都別在這裡站着了,咱們繼續慶祝吧。”
周圍的小鬼說道:“我們都等着看猴戲呢。只不過這三隻猴子不打聽話。”
這時候,老妖怪指着我們三個,說道:“我兒。他們自稱是你的客人。你可認得他們嗎?”
那主人一邊回頭,一邊說道:“我好像是同意了三個人來給您拜壽,不過我可不認得……”
他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頓時,我們幾個都愣住了。
我和呂先生看着他叫道:“是你?”
而這人原本的一張笑臉馬上就不見了,冷冷的說道:“怎麼是你們幾個?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呂先生乾笑了一聲:“我們來拜壽啊。”
薛倩在旁邊問道:“這傢伙是誰?你們認識?”
我說道:“這就是空亡屋的大公子。我和呂先生結束測試之後,曾經見過他一次。”
薛倩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大反派啊。”
薛倩的聲音有點高,我連忙向他使眼色。不過這時候已經晚了。我看見大公子正在盯着我們。
他的目光冷冰冰的,看得我心中不住的叫苦。我們和老妖怪本來就鬧僵了,再加上一個隨時想要致我們於死地的大公子。我們今天還能活着出去嗎?
大公子倒沒有動手,而是像老師訓學生一樣喝問道:“怎麼哪都有你們幾個?”
這話呂先生不能接。接了就等於捱了大公子的訓斥。我看了呂先生一眼,心想:既然我拜了師,那就替你丟一次人吧。
然後我儘量不卑不亢的說道:“只是巧合而已。”
老妖怪也看出端倪來了,問大公子:“這三個人是誰?你們認識?”
大公子淡淡的說道:“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而已,不必理會。”
呂先生見機很快,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見趙莽如見空亡屋老祖宗。大公子,你不能這麼無禮吧?”
衆鬼顯然都聽過空亡屋的名頭,他們驚呼一聲:“空亡屋?這小道士和空亡屋有關係?”
大公子氣極反笑:“呂老道,誰告訴你的,見趙莽如見老祖宗?”
呂先生嬉皮笑臉的說道:“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都那什麼了嗎?”他沒有說下跪,顯然是給大公子留了面子。看來呂先生並不想和他鬧僵。
大公子說道:“那是給老祖宗面子。至於趙莽這小子,還當不起。”
老妖怪問道:“我兒,這就是通過測試的那幾個人?”
大公子點了點頭。
老妖怪不懷好意的看了我們兩眼,笑道:“空亡屋的老祖宗真是老糊塗了,居然找了這麼幾個人。”
隨後,他們沒有再理會我們,全都坐回去了。
這樣鬧了一場,我們好歹躲過了耍猴戲的苦役,而且看樣子,在這酒宴結束之前,不會有生命危險了。畢竟這些賓客都聽到了,我是老祖宗選中的人。如果大公子當場殺了我,就等於在天下人面前背叛老祖宗。而空亡屋也就容不下他了。
那邊的酒宴繼續開始了,我們幾個人坐在角落裡面,並無人理會。不過有些好奇地小鬼時不時的向我們打量兩眼。那種打量,像是看什麼怪物一樣。
我們三個人只好老着臉皮裝作沒有看到。
我喝了一杯酒,給自己壓了壓驚,然後向呂先生說道:“剛纔我以爲你要把我當壽禮交出去了,可把我氣壞了。原來你是想要獻刀,我冤枉你了。”
我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對不起,但是實質上也是在道歉了。沒想到呂先生說道:“其實一開始我還真沒想這麼多,打算先把你送給老妖怪,拖延一點時間。沒想到他看不上你,於是我靈機一動,改成獻刀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才說道:“呂先生,我既然當了你的徒弟。我就不能只學道術,我得把你這身損勁也學了。你看着吧,下次再有這種事,我先把你推出去當壽禮。”
呂先生還不以爲意,眨眨眼,說道:“怎麼?咱們師徒倆比比道行?”
我咧了咧嘴,不再搭答話了。
薛倩苦着臉說道:“你們兩個還有心思講下次?我擔心宴會一結束,咱們就被人亂刀砍死了。”
呂先生說道:“別擔心,我有辦法。”
我和薛倩一聽,全都大喜,問道:“什麼辦法?呂先生,你深藏不露啊。”
呂先生小聲的說道:“等過一會,衆人喝的半醉,紛紛告辭的時候,我們就雜在其中,混出去。反正咱們坐在門口,要想溜走簡單得很。”
我和薛倩大失所望。這算什麼辦法?
不過我仔細想了想,這恐怕是我們能想出來的唯一辦法了。
我在那裡如坐鍼氈的堅持了一會。滿腦子都是大公子跪在地上叫乾爹的樣子。他現在貴爲空亡屋的大當家,地位已經尊貴的很了,還有必要拜別人做乾爹嗎?難道,這個老妖怪就是從陰間來的?這就是所謂的陰間的人?這宅子和陰間有關係,就是這麼來的?
我看了看呂先生,把這意思說了一下。
而呂先生則搖了搖頭,他說道:“這老妖怪確實有些本事。但是和陰間的人,不可同日而語。至於大公子爲什麼叫他乾爹……嘿嘿,或許老妖怪年輕的時候和大公子的父母是好兄弟。大公子從小就認了乾爹……”
我擺擺手:“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薛倩探過頭來,衝我們小聲說道:“你們說,這宅子屬於空亡屋嗎?”
我說道:“明顯不屬於空亡屋。不然的話,我怎麼也算是空亡屋的重要人物。怎麼這些小鬼對我的態度這麼漠不關心呢?這恐怕是大公子建立的一支私人勢力。”
薛倩點點頭,說道:“那就對了。你還記得王閻嗎?當初他帶着不知道多少小鬼,搶走了陰間的那顆心臟。當時他就說過,它的主人是空亡屋的人,而他,是空亡屋之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