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揮舞着大刀衝到老頭身後的時候,他像是早就料到了我會這麼做一樣。他猛地轉過身來,把盒子舉了起來。我頓時嚇了一跳,想要把刀收回去,然而,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大刀重重的砸在玉盒上面。一聲脆響。
我的刀本來就沉重,更何況我向下砸的力道很大。玉盒馬上就碎了。
那些碎了的玉塊四下飛濺,落在地上。與此同時,盒子裡面的東西也露出來了。
我看見一條黑色的毒蛇,猛地從盒子裡面竄了出來,一下咬在我的咽喉上面。我又驚又懼,伸手拽住了毒蛇,將它重重的扔了出去。
然而,我剛剛扔完毒蛇,就感覺自己的身子正在迅速的麻痹。只是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而已。我就動彈不得了。
我看見老頭慢慢的站起來,向我走了過來。我想要提起大刀,但是胳膊已經沒有力氣了。與此同時,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隨後,就是一片漆黑了。
我心中有些慌張,知道是蛇毒發作,我現在恐怕已經失明瞭。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我才二十多歲,就變成了瞎子,以後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小時候我曾經想過,瞎子,聾子,啞巴。這三者比較一番,我覺得做聾子和啞巴都無所謂,如果眼睛看不到東西,就太痛苦了。
我的懊悔沒有持續多久,我就感覺有一隻手放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打了個哆嗦,明白這是哪老頭走過來了。現在他距離我極近,如果是平時,我早就用大刀結果了他。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張了張嘴,因爲蛇毒的緣故,舌頭都有些不靈便了。我含糊的說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害我?”
那老頭卻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將我的手抓起來了,隨後,我感覺手背上一陣刺痛。我心想:“他又想怎樣對付我?我已經中了蛇毒,雙目失明,動彈不得,這還不夠嗎?”
過了一會,那老頭始終沒有其餘的動作,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離開了。我茫然的站在這裡,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
我似乎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開始的時候,這腳步聲朦朦朧朧,斷斷續續。但是很快,它們變得清晰起來了。
我心亂如麻:“這些腳步聲,是屬於小鬼的,還是屬於人類的?如果是人的,我恐怕很快就得救了,下半生老老實實地做一個瞎子。如果是鬼的,我恐怕遇到了大麻煩,要被小鬼分而食之了。”
幾分鐘後,我發現原本漆黑一團的世界,有了一絲光明。我心中一喜:“難道我體質特殊,被毒蛇咬傷,自己痊癒了?”
很快,世界在我的視野中,變成了一團白茫茫的混沌,在這混沌鍾,有些人影不住的穿行,一閃而過。這種感覺,就像是下了一場大霧一樣。
我使勁的喳喳眼睛,努力地分辨那些人影。幾分鐘後,我的視線越來越清晰了。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屋子裡面。牆壁是白的,被子是白的。那些人的衣服也是白的。
我醒悟過來:“我在醫院裡面了?”
我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正在輸液。
我看見薛倩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正搖頭晃腦的打瞌睡。
我叫道:“老薛?老薛?”
薛倩一個機靈,醒了過來。他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揉了揉眼睛,說道:“老趙,你醒了啊?”
我感激的說道:“是你救了我嗎?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薛倩打了個哈欠,說道:“老趙,你說話真是越來越逗了。把你送醫院而已,談不上什麼救不救的。”
我笑了笑,問道:“你從哪找到我的?”
薛倩說道:“空亡屋啊,還能在哪?”
我疑惑道:“難道那老頭又把我送回去了?”
我擡起手來,摸了摸喉嚨,喉嚨上並沒有傷口。
薛倩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呂先生讓你睡一覺,你可睡得真死啊。今天早上我去看你的時候,你在睡覺,中午我去看你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傍晚我去看的時候……”
我問道:“所以你就把我送到醫院來了?”
薛倩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發燒了。估計是前兩天的感冒鬧得。”
我奇道:“沒有中毒?”
薛倩瞪了瞪眼:“什麼中毒?你放心吧,醫生給你檢查的很全面,恨不得把你切片研究一番。你就是發燒了,沒有別的什麼病。”
我忽然明白過來了,我沒有真的中毒,之前我看見那老頭,仍然是在做夢。
薛倩告訴我說,我已經睡了一整夜,現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了。我吸了吸鼻子,困擾了我很多天的感冒已經康復了。
我不由得讚道:“輸液果然比吃膠囊效果好。”
我問薛倩:“呂先生去哪了?”
薛倩說道:“去吃飯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嘗試着從牀上走下來了。我腳底下仍然有些虛,不過自己走路是沒有問題了。這一切跡象都表明,我的身體正在好轉。
學期那扶着我走到醫院食堂裡面,我們兩個找到了呂先生。
我要了一碗粥,一邊喝,一邊說道:“呂先生,我又做夢了。我看見那裡面埋得是什麼了。”
呂先生好奇地問道:“裡面是什麼?”
我說道:“是一個玉盒。那小鬼把玉盒捧出來的時候,說裡面裝的是丹方。”
呂先生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筷子掉在了地上。顯然,他也沒有料到,這個重要的東西,會如此輕易地出現。
他把筷子撿起來,扔在桌上,問道:“趙莽,你沒有瞎說吧。他怎麼會有丹方?”
我笑了笑,說道:“你聽我繼續說。後來我舉着大刀,想要將他打暈,然後把丹方搶過來。這時候我發現,老頭早就知道我在附近了。他就等着我給他來這麼一下呢。他把玉盒舉了起來,擋住了我的大刀。”
呂先生瞪大了眼睛:“然後呢?你把丹方砸壞了嗎?”
我搖了搖頭:“玉盒被我砸碎了。裡面沒有丹方,是一條毒蛇,咬住了我的脖子。”
我說到這裡,想起來夢中的情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呂先生問道:“沒了?”
我點了點頭:“沒了。然後我就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現在。我還以爲自己中了蛇毒,要死了呢。”我說了這話之後,就低着頭將那碗粥喝了,留下呂先生和薛倩面面相覷。
呂先生沉吟道:“這個夢是什麼意思?盒子裡面的東西很危險?”
薛倩問我:“老趙,你打不打算,找找那座墳,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存在?”
我笑了笑,說道:“我當然要找了。之前我以爲這夢是巧合,所以始終沒有動手,不過現在看來,不是那麼簡單。”
薛倩笑道:“哪怕裡面是毒蛇,你也要找嗎?”
我苦笑道:“我能不找嗎?這小鬼既然提到了丹方。裡面別說是毒蛇了,就是閻王爺,我也得打開看看啊。”
呂先生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休息一會,晚上的時候,去把那東西挖出來看看。到時候,自然就知道這小鬼在搞什麼鬼了。”
我問道:“爲什麼要晚上去?大白天不好嗎?”
呂先生說道:“這個夢,是小鬼告訴你的。而泥土下面埋着的,也是小鬼的東西。誰知道盒子裡面那玩意受不受得了白天的陽氣?咱們晚上去的話,多一分保障,免得將東西損壞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如果裡面是毒蛇。它不被損壞,我可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