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的看着薛倩:“鬼湖是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薛倩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說道:“因爲這個地方有些恐怖,所以誰也不願意提起,外地人自然就不知道了。不過本地人從小的時候就聽父母告誡過,不要接近有魚的水。”
薛倩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我想了想,在槐城確實很少見到水中有魚。
我奇怪的說道:“如果鬼湖鬧鬼,你們不去鬼湖就行了。何必禁止所有的水裡面養魚呢?”
劉瘸子搶着說道:“傳說中,那妖怪就藏在魚羣中。如果水裡面有了魚,就等於妖怪把這一片水給霸佔了,人就再也不能接近了。”
我笑道:“這種說法也太荒謬了,難道水裡的妖怪能夠像傳染病一樣互相傳染嗎?更何況,地下水都是相通的,你怎麼可能禁止得住?”
薛倩也說道:“我覺得這是以訛傳訛,最開始的時候,家長們可能告誡孩子,不要去鬼湖裡面玩。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漸漸的變成了不要去有魚的水邊。不過這傳說經過了很多年,誰也不深究它的源頭了。你看現在槐城的規劃,明顯受這個傳說的影響,水裡面乾淨得很。”
我問道:“那咱們平時吃的魚,是從外面運進來的?”
薛倩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總之鬼湖裡面從來沒有人敢去捕撈,所以魚蝦成羣。如果說那道士身上魚腥味很濃,而且又是鬼魂。出自鬼湖的可能性確實挺大。”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咱們是不是趕快去鬼湖?你知道那個地方怎麼走嗎?”
薛倩笑道:“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槐城人哪有不知道的?咱們一邊走,一邊打聽就可以了。”
我們幾個已經商量着要離開了。我腦子裡一閃,又攔住了薛倩和呂先生:“有點不對勁啊。”
他們問道:“怎麼了?”
我回頭看了看劉瘸子,說道:“這小子陰險狡詐,咱們不得不防。”
呂先生說道:“你怕什麼?我已經在防備他了。”
我搖了搖頭:“你想過沒有?鬼湖不管有真鬼假鬼,在傳說中倒是危險無比。不僅人不敢去,就連小鬼也不敢接近。如果……劉瘸子根本不知道道士的來歷,故意編造這麼一套瞎話,把我們騙到鬼湖,然後利用那邊的小鬼,借刀殺人,他就再也不怕我們找他算賬了。”
我這一番話,說的劉瘸子面色蒼白,他賭咒發誓,說道:“三位大師,我的話句句屬實啊。”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倒有一個辦法。”隨後,他從懷裡面摸出來一些木棍。
我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呂先生隨手拈起來一根,在月光下照了照,說道:“這是桃木釘。小李給我的。”
我眼前一亮,說道:“託你釘在劉瘸子的墳墓上?”
呂先生含笑點了點頭:“小李平白無故,給這個老光棍戴了孝,心裡面憋了一肚子火。聽了這個偏方之後,就預備好了桃木釘,打算給劉瘸子釘上。後來見我在這裡,就把這重任交給我了。”
劉瘸子面色蒼白,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說道:“呂大師,我說的句句屬實啊。我可沒有騙你們。”
呂先生走到墳頭上,慢慢的把桃木釘砸了進去,一邊砸,一邊說道:“這些釘子釘好之後,你就會被困在墳墓裡面,不得出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魂飛魄散。”
劉瘸子打了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呂大師,你可是答應了我,不殺我。”
呂先生衝他嘿嘿一笑,說道:“你可以問問我的徒弟,我許下的承諾,什麼時候實現過?”
劉瘸子徹底呆住了,估計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道長。
呂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如果我們找到了那個道士,解了毒,自然會回來放了你。七七四十九天,足夠我們辦事了。”
說完這話,呂先生就把最後一根桃木釘砸了進去。
我看見墳頭上起了一陣旋風,這風越來越大,像是要把天地萬物都吸進去一樣。我聽見耳邊傳來劉瘸子的呼號聲,他在大呼小叫的喊着:“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可不要忘了放我出去啊。”
過了一會,風停了,周圍也恢復了平靜。呂先生拍了拍手,說道:“咱們準備準備,去找鬼湖吧。趙莽臉上的毒,耽誤不得。”
薛倩打了個哈欠,拿出手機來看了看,說道:“現在快要天亮了。從這裡到鬼湖,不過二十里路而已,咱們不如休息一會。”
我急道:“老薛,我都快死了。你還要休息?”
薛倩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工。老趙,咱們去鬼湖是找鬼的,大白天的,怎麼見鬼?”
我爭辯道:“那道士既然知道丹方的消息,肯定就不是普通的小鬼。咱們大白天去找他,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嘴上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面也明白。現在黑燈瞎火,連一輛車都打不着。而且我們三個人都餓着肚子,鬼湖那邊的情況又不清楚,萬一有什麼危險,我們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可能就中招了。
想到這裡,我只能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先回去休息。等吃飽睡足了,再上路吧。”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裡面一直想着:“這道士爲什麼害我?他這麼幹,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知道丹方的消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把我找去。要麼,是他和我有血海深仇,丹方只是一個不存在的魚餌,他打算藉着劉瘸子的手,將我給害了。”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我們去了鬼湖,可能會很順利,得到丹方,完成任務,然後卸下空亡屋的重任。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我們這一趟簡直是自投羅網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面有些亂。這一趟生死未卜,可是又不得不去,實在是發愁。
我一邊想着,一扭頭看見旁邊的呂先生和薛倩。呂先生倒還罷了,我的事他沒有辦法推辭。可是薛倩呢?他實在沒有必要跟着我冒險。如果因爲我的緣故,讓他出了什麼事,我可有點過意不去。
我拍了拍薛倩的肩膀,說道:“老薛,這一次你就別去了。我和呂先生就行。”
薛倩笑道:“我幹嘛不去?我很想去。”
我乾笑一聲:“這次的熱鬧,不是那麼好看的。”
薛倩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我對這熱鬧好奇地很,如果看不到,就總覺得抓肝撓肺的,心裡面其癢無比。”
我有些無奈的想道:“你當真有這麼喜歡看熱鬧嗎?我可不相信。”
果然,薛倩又說道:“你和呂先生的本領,實在是稀鬆平常。咱們三個當中,只有我身後的鐘馗尚可一戰。所以我不得不去啊。”
呂先生嘿嘿笑了兩聲:“既然你的鐘馗這麼厲害,那你們兩個去好了,我回去睡覺。”
我和薛倩齊聲說道:“門都沒有。”
我們說笑了兩聲,就有重新沉默下來了。這次的事,像是一個大石頭一樣,壓在我們的心裡面。我們就算再豁達,也笑不出來了。
雞已經叫了,天亮了,一切鬼魅都要回避。而我更加惆悵了。我們三個人,雖然有些本事,但是絕對沒有到通天徹地的地步。可是命運爲什麼偏偏選中了我們,要和陰間打交道?要和空亡屋打交道?
我們三個人就像是命運長河中的幾片樹葉,只能順流而下,要去哪裡,要經歷什麼,都做不得主。我們只能掙扎着,多撐一會,不要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