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吃完了之後,恢復了一些力氣,他抓着女人的衣角,似乎想要進門。
然而,那女人爲難的搖了搖頭,她蹲下身來,抱住了孩子,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將他放在地上,獨自進屋了。並且把屋門關上了。
男孩子雙手抱着膝蓋,靠着門邊呼呼睡去了。
薛倩嘆道:“這小孩真可憐。”
呂先生說道:“他自己恐怕不這麼認爲,畢竟今天晚上得到了一頓飽飯。”
屋門關了沒有幾分鐘,就又重新打開了。我看見男人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看樣子,這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在男人身後,跟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這小孩與那骨瘦如柴的飢兒想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男人向小孩叫道:“小虎,別和這臭要飯的一塊玩。沾上了晦氣,咱們家別想掙錢了。”
那叫小虎的孩子馬上跑了回來,對男人說道:“他總在咱們家門口,是不是也挺晦氣?”
男人笑道:“是啊。”
然後他瞟了飢兒一眼,說道:“小虎,我教你的拳腳,你還記得嗎?”
小虎點了點頭。
男人露出個陰險的笑容來:“我現在就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你就守着咱們家的店,不讓這晦氣的東西靠近。他要敢過來,你就拿着他練練拳腳。”
小虎一聽這話,頓時歡呼雀躍。向飢兒來了一個白鶴亮翅,然後咋咋呼呼的衝了過去。
飢兒昨晚上吃了一頓飯,似乎恢復了一些力氣,搖搖晃晃的就要逃跑。但是他又怎麼可能跑得過小虎?被摁在地上,打了兩拳。
飢兒體力本來就不濟,這一番奔跑,根本就耗光了力氣。等小虎揍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像是一個死人一樣,悶聲不吭的趴在地上。
小虎打了兩拳,就嘟囔道:“沒意思。”
然後轉身回去了。
我看見屋子裡面露出半張臉來,正是飢兒的母親。她眼睛裡面含着淚。看樣子,她很想幫自己的兒子,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走出來。
薛倩說道:“這女人實在是有點過分了。爲了一碗飯,任由自己兒子被人欺負嗎?”
我說道:“老薛,這你就不懂了。這女人不走出來,不是爲了自己的一碗飯,而是爲了這孩子的一飯碗。如果她幫兒子趕走了小虎,自己也就不用呆在那屋子裡面了。到時候,他們母子兩個還得到處流浪。”
老薛點了點頭,隨後又問呂先生:“這幾個人都是木偶?”
呂先生嘿嘿的笑了一聲,指着我們身前的蠟燭說道:“你們看看那火光。”
這時候我看見,蠟燭的火苗被壓制的很低,而且上面的火苗已經變成了青色。與此同時,我感覺周圍瀰漫着陰氣。
呂先生說道:“咱們周圍有一隻厲鬼,這兩隻木偶剛開始出現的時候,他還在隱藏着自己,現在不知道爲什麼,不再隱藏了。咱們看到的,有木偶,有幻象。總之你們記住,這些都不是真實的就對了。”
我們說話的功夫,女人已經從門縫裡面悄悄地遞出來了一隻碗。那飢兒接過來,狼吞虎嚥的吃完了,然後把飯碗遞了回去。
接下來的時間,都在上演着類似的事情。男人在女人身上發泄*,然後女人得到一口飽飯。女人趁衆人睡着了,出來餵飽自己的兒子。而小虎則每天看見飢兒都要揍一頓,簡直將他當成了免費的沙袋。
飢兒的營養狀況在好轉。但是這種好轉並不意味着他可以和小虎對打,充其量是能多跑十幾步然後再被追上打倒罷了。
與女人的忍氣吞聲,苟活於世不同。飢兒的眼睛裡面還有一絲不甘的神采。
我發現飢兒每天趁夜深人靜的時候,都在用碎瓦片在一個隱蔽處挖掘。幾天的工夫,已經挖成了半人高的土坑。他找來樹枝架這土坑上面。在樹枝上架了雜草,然後再蓋上浮土。
這工作他做的很認真,也很仔細。反正這裡很偏僻,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幾天之後,這個陷阱變得很隱蔽,再也看不出來了。
飢兒又捱了幾天揍。第三天的時候,小虎又開始追着打他。以往只能跑幾十步的飢兒奮起神威,跑了將近百步。
他一步步的將小虎引到了陷阱附近,然後從陷阱上面跳了過去。飢兒跳過去了,小虎卻不知道這地方有機關,一腳踩在陷阱上面。撲通一聲,掉進土坑裡面了。
這土坑雖然深,但是隻要小虎肯往外面爬,總能爬出來的。只不過,他掙扎了兩下,非但沒有爬出來,反而大哭起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土坑裡面佈滿了棱角分明的殘磚。小虎奔跑的速度很快,根本就是撞進土坑裡面去的。他的胳膊腿砸在磚頭上面,估計已經斷了。
飢兒臉上露出大仇得報的笑容來。他撿起磚頭,似乎打算把這土坑填滿。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男人的叫聲:“小虎,是不是你在哭?”
飢兒聽到男人的聲音,嚇了一跳,扔下殘磚,一溜煙逃跑了。
男人循着哭聲找到了小虎,看見兒子躺在土坑裡面的慘狀,怒吼了兩聲,然後把兒子抱了出來,急匆匆的離開了。
小虎父子走了。飢兒歡呼雀躍的回來了。看樣子,他很想走到屋子裡面去。那女人卻搖了搖頭,說道:“孩子,這不是咱們的家。”隨後,她端出來了一碗吃的。
唯一一次,飢兒吃的很慢。他似乎終於放下心來了,不會有人和他爭搶了。
女人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嘀咕了一句:“那對父子去哪了?他們在的時候,我很害怕,他們不在的時候,我更害怕,真怕他們忽然從什麼地方鑽出來。”
女人和飢兒站在門口,互相依偎着呆了很久。直到男人的身影出現在街頭。飢兒跑開了,而女人逃進了屋子裡面。
我看見男人懷裡的小虎腿上打着石膏,看來剛纔那一下摔斷了他的腿。
小虎睜開眼睛,嘟嚷着說道:“爹,你給我報仇。”
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放心,肯定報仇。”
這天晚上,男人破天荒的沒有做那件事。而是早早的發出了鼾聲。
飢兒很快又來了,而女人把門打開了一道縫,遞出來了一隻碗。
飢兒很快把飯吃完了,想要把碗還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女人的手放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飢兒正在疑惑,屋門忽然打開了,那男人手提着一把刀,跳了出來。
飢兒駭的一下坐倒在地,連滾帶爬的想要逃走。然而,他連小虎都跑不過,又怎麼可能跑得過這男人?
男人的大手捂住他的嘴巴,將他拖到白天的陷阱處,鋼刀在脖子下面一抹。飢兒的兩條腿用力的蹬了兩下,就軟綿綿的垂了下來,不再動彈了。
我們三個人看到這裡,都瞪大了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滿腦子都是:“小孩打架而已,至於鬧出人命來嗎?”
可是我低估了這男人的狠辣程度,他開始肢解飢兒,嘴裡面惡狠狠地罵道:“小雜種,你一個要飯的,敢打我兒子?你那不要臉的老孃偷偷給你飯吃,你以爲我不知道?狗喂熟了還知道看家護院,你居然敢反咬自己的主子?”
這場面太過血腥了,我不忍再看,捂住了眼睛。
而男人的聲音還在不遠處響起來:“我把你的屍體切得七零八落,扔的到處都是,我看你怎麼投胎。你下輩子也得做個腿腳不全的賤民。讓你弄斷我兒子的腿,這就是對你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