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蒲團上,心驚膽戰的等着雞叫。
我知道,雞叫之後,我就真正的安全了。如果在雞叫之前,刀魂來到村子裡,這就表明他急於取走我的性命,即使七天都等不下去了。
呂先生在一旁不緊不慢的說道:“趙莽,你別害怕,我猜他不一定會來。”
我沒好氣的說了聲:“你閉嘴行嗎?我不想和你說話。”
呂先生果然閉嘴了。
我守着黑棺材坐在屋子裡面,像是在守靈,更像是在等死。
忽然,我聽到極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這聲音距離我還很遠,如果是在平時,我一定聽不到。但是今天我太緊張了,耳朵馬上捕捉到了它。
我緊張的站起身來,蹲在了棺材後面。這倒不是說我真的打算在臨死前殺了呂先生。我只是想躲避一下。能躲個一時三刻,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我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分明是向這座小廟走來了。我的頭抵在棺材上,一陣陣的發抖。
我在棺材後面哆嗦了一會,忽然覺得很悲哀:沒想到我會淪落到這步田地。居然抱着棺材找安全感。
不過這時候也沒有時間悲傷了。我聽見那腳步聲已經來到了門口。接下來,估計就是推開屋門了。
正在這時候,我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雞叫,我心中大喜:“雄雞一唱天下白,看來這次我要得救了。”
我從棺材後面慢慢的探出頭來,沒想到,我的眼睛剛剛越過棺材,就看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在我眼前。
我本來就是驚弓之鳥,再加上這樣一嚇,頓時失去理智了。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生死關頭,容不得半點手軟。我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居然如有神助,身手敏捷的要命。我暗吼了一聲,從棺材後面鑽出來,手掌貼着刀背遊走上去,然後在刀柄上猛地撓了一把。
這個行爲有點像是女生打架,但是很管用。握着刀柄的那隻手馬上出現了三道撓痕,流出血來。
我順勢搶過他的大刀,猛地一揮,砍了過去。
這些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而等我做完之後,我才發現站在屋子裡面的根本不是刀魂,而是鉗。
他正一臉驚慌的看着我,顯然,我剛纔的一連串動作把他嚇得不輕。
我氣喘吁吁地看着他,覺得有些尷尬。我把大刀扔在地上,問他:“你怎麼來了?”
鉗小心翼翼的撿起大刀,說道:“那個……先知受傷了,我來給他送藥。我聽到這裡有人在吵架,有點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你剛纔……是在和棺材說話?”
我放下心來,岔開話題問道:“村子裡面一切正常吧?”
鉗點了點頭,說道:“一切正常,多謝你趕走了魔鬼。”
我擺擺手,說道:“你先出去吧,不要再讓人進來了。”
鉗答應了一聲,然後恭恭敬敬的走出去了。
我拍了拍棺材蓋,說道:“呂先生,我有七天的時間了。”
呂先生在棺材裡面笑了兩聲,說道:“恭喜你啊,我就說了嘛,你命硬得很。”
我心情好了很多,坐在蒲團上,看着棺材說道:“我命再硬,也經不住你這麼折騰啊。呂先生,咱們兩個無冤無仇,你以後別坑我了行嗎?”
呂先生一本正經的說:“趙莽,咱們兩個有緣啊。我也沒有辦法。”
我擺擺手,厭惡的像是趕開眼前的死蒼蠅。我說道:“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在這廢話了。你說吧,怎麼收服這把刀?”
呂先生分析道:“這把刀,是薛老爺子留給你的,沒錯吧?”
我說道:“是啊。薛老爺子曾經拿着它在疆場上大開殺戒。威風得很。”
呂先生繼續說道:“那麼這件事就有些意思了。我問你,薛老爺子,怎麼不害怕這把刀上的煞氣呢?按道理說,這把刀兇成這樣,怎麼沒有把薛老爺子砍傷,然後回到這裡找色目人報仇呢?反而乖乖地替他上戰場?”
我想了想,不由得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啊。”
呂先生接着說道:“由此可見,薛老爺子那裡,肯定有剋制這把刀的東西。”
我搓了搓手,有些激動地站起來:“沒錯,沒錯。呂先生,你腦子很好使啊。”
呂先生倒也不謙虛,自吹自擂了一句,然後說道:“趙莽,你真是運氣好。要不是遇見我,你早就被這把刀給害死了。”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說得對。”然後我誠懇的問道:“薛老爺子的寶貝是什麼?我去哪取?”
呂先生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什麼寶貝?”
我聽他這口氣有些不對,然後很不快的說道:“呂先生,你別跟我裝傻啊。就是剋制戾氣的寶貝啊。”
呂先生說道:“我不知道寶貝在哪。我只是根據事實分析了一下,覺得應該存在這樣的寶貝。”
我點點頭,把兩手放在棺材蓋上:“原來,只是你自己的推測啊。”
呂先生居然好意思理直氣壯的說:“對啊,都是我的推測,等着你去證實呢。”
我氣得使勁的拍打棺材:“我只有七天的時間了。證實不了呢?我的命就沒了。薛老爺子已經死了三百多年了,我去哪找他?”
呂先生被我的舉動嚇壞了,一個勁的勸我:“趙莽,你別激動,你聽我說。這把刀是當之無愧的寶貝,想要剋制住他。也得找一樣寶貝。這種寶物輕易不會毀掉的,肯定還在人間。你仔細問問薛倩,向他打聽打聽,他們家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我知道,我現在生死懸於一線了。我沒有多少時間跟呂先生髮火了。於是我強迫自己平靜下心情來。然後說道:“你把薛阿姨叫出來,我要問問她。”
我一提起薛阿姨,呂先生就沉默了,過了一會,他才小聲的說:“在開棺之前,你都見不到薛夫人。趙莽,你時間不多了,趕快去找那樣寶貝吧。”
我氣憤的跺了跺腳,從小廟裡面走出來了。我把不遠處的鉗叫過來,說道:“七天之後,如果我不回來,你就把這廟裡面的棺材燒了。”
鉗一臉疑惑的答應了。
我這句話說得聲音很大,自然是給呂先生聽得。至於他聽了之後有什麼反應,那我就管不着了。
我看了看先知,他已經把傷口包紮好了。我心緒煩躁,也懶得和他再說話了,打了個招呼,就向村子走去。
我從小廟回到村子裡面的時候,看見警車還沒有走。石警官正蹲在地上,愁眉苦臉的抽菸,那樣子,像是個流浪漢一樣。
我走過去問道:“石警官,你這是在幹什麼?”
石警官擡起頭來,一臉愁容:“這事,不好結案啊。”然後他搖了搖頭,苦笑的問道:“趙兄弟,你要回去嗎?我開車送你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送我去醫院。”
在路上的時候,石警官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話,什麼今生第一次遇見這麼蹊蹺的事,什麼沒想到鬼神是真的存在的。
我頭昏腦漲的聽了一會,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石警官把我叫醒了,說醫院已經到了。
我睡眼惺忪的下車,然後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薛倩的病房。
我看見薛倩躺在病牀上,正在玩手機,顯然他已經沒事了。而王書記坐在旁邊,一臉緊張。
王書記看見我進來了,一把抓住我,感激的說道:“趙兄弟,你說的太對了。薛兄弟真的能辟邪。哎呦,我這一路上都感覺背後涼嗖嗖的。等我見了薛兄弟,馬上就沒事了。”
我笑了笑,說道:“你不用總在這裡守着他,你身上的髒東西早就被他嚇跑了。”
王書記聽我這麼說,頓時心花怒放,千恩萬謝的走了。
薛倩看了看我,說道:“老趙,我發現一本很好玩的小說。你要不要看看?”
我哪有心情看小說,我坐在牀邊,說道:“老薛,你們家,有沒有什麼寶貝?”
薛倩聽我這麼說,大爲疑惑,問道:“什麼意思?”
我把呂先生關於大刀的分析講了一遍,不過爲了瞞着呂先生已經回來的消息。我謊稱這個結論是我得出來的。
那把刀的事,薛倩自然已經知道了,有些他不知道的部分,王書記也已經向他講過了。他聽了我的分析之後,連連點頭:“老趙,你說的很對,我的老祖宗,應該有什麼寶貝,可以剋制住那把兇刀。”
我問他:“那你們家到底有沒有類似的寶貝?”
薛倩不由得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我總覺得,這種寶物,就算是放在家裡,我也不一定知道。這樣吧,我給你我們家的鑰匙,你回去找找吧。”
我嘆了口氣,接過鑰匙,心想:“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七天,我只有七天之間。我匆匆趕回到薛倩家,像是入室盜竊的賊。開始各種翻箱倒櫃。
薛家被我翻了個底朝天,各種雜物堆了一地。但是我什麼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