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晚上之前,滿月還是一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斗的樣子。自從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尤其是看到麻繩在我們眼前明目張膽的消失之後,她的態度有些變化了。
估計是覺得,就算有我們三個在,也不一定鬥得過河神吧。所以她開始接受自己母親的意見,準備逃走了。
滿月不同意逃走的時候,老太太一直嘮嘮叨叨,等滿月決定要走的時候,她又開始擦眼抹淚,說道:“你晚上再走,晚上看守少一些。趁着下午的工夫,我給你烙幾張餅,你帶着,在路上吃。”
滿月說道:“那些糧食你留着吧。外面的錢好掙,只要出了村,餓不着我。”
滿月的母親開始和麪,一邊和麪,一邊流淚:“滿月啊,你不明白孃的心思。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回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這頓飯,可能是你在家裡面的最後一頓了。我說什麼也得讓你吃好。”
滿月聽了這話,也哭起來了。
我笑道:“昨天晚上不是還挺鬥志昂揚嗎?怎麼現在這麼喪氣了?”
滿月抹了抹眼淚,不說話。
呂先生說道:“你放心,我們肯定有辦法抓住那什麼河神。”
滿月嘆了口氣,說道:“我感覺你們三個抓住麻繩都夠嗆。”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沒想到我們三個的形象這麼差。”
呂先生笑道:“你如果心裡面實在不踏實,逃出去也可以,不過你給我們留一個地址,等抓住了河神,我會通知你,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來了。”
滿月想了想,說道:“距離神奴村十里地的地方,有我們鄉的中學。你有什麼消息,就去中學門口等我把,我每天都去那裡一趟,等着你們的消息。”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就最好了。”
滿月的母親烙好了餅。滿月吃了兩張,把剩下的都包好了,捆成一個包袱,藏在了櫃子裡面,然後就躺在牀上睡覺了,看樣子,是在養精蓄銳,晚上的時候,好從這裡逃出去。
下午的時候,我們三個人百無聊賴,站在河邊看人釣魚。
薛倩說道:“河中如果真的有河神。那麼這些魚就是他的子孫,這些村民居然在這裡釣魚,那不是在冒犯他嗎?”
薛倩剛剛說到這裡,釣魚的人就歡呼了一聲,叫道:“釣到了,釣到了。”隨後,他開始用力的拉動魚鉤。過了幾秒鐘,有一副人的屍體被他從水裡面扯出來了。
那釣魚的人嚇了一跳,連忙把魚竿扔了。跪在地上大叫:“河神饒命,河神饒命。”
那具屍體身上還帶着魚鉤,和魚竿在水中來回的糾纏,幾秒鐘後,這屍體打着轉的落在了水裡面。
等屍體消失之後,釣魚的人總算鬆了口氣,然後提着水桶裡面的魚快步向村子裡面走去了。
我們三個人把他攔了下來,笑道:“老兄,我想跟你打聽一點事情。”
看樣子,這釣魚的並不怎麼歡迎我們三個,他不耐煩的問道:“你們要打聽什麼?”
呂先生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釣魚的時候釣上來一具屍體,你一點都不奇怪呢?”
釣魚的人淡淡的說道:“這些屍體都是祭品,沉在家中,侍奉河神老爺的。釣魚的人時不時就釣上來一兩個,大夥看得多了,自然就不奇怪了。”
薛倩笑道:“剛纔怎麼把魚竿也扔了?嚇壞了?”
釣魚的人說道:“那些祭品活着的時候不一定尊貴,但是死了之後,可是河神老爺的貼身近臣。他既然現身,那肯定是因爲我不該在這裡釣魚。所以把魚竿扔進去謝罪,不然的話,河神老爺怪罪下來,我可受不了。”
我心想:“真不知道這些規矩是誰流傳下來的。倒是難爲這些村民了,一直安安分分的遵守着。”
呂先生又說道:“屍體泡在水裡面,很快就會發白,發脹。可是你剛纔釣上來的屍體,就如同剛剛死去一樣,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我想知道,這屍體你認識嗎?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釣魚的人說道:“我認識,這個傢伙是去年作爲祭品,送給神老爺的。至於他的身體爲什麼沒有腐爛,我就不知道了。不過……”
他頓了頓,說道:“不過,村子裡面的人都說,凡是做了祭品,服侍過河神老爺的人,死後屍首萬年不壞。”
我笑道:“傳播這種謠言的,估計就是麻繩了吧。”
釣魚的人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這麼說。”
我看着奔騰不息的河水,說道:“這水流的速度不慢。按道理說,人的身體被推下去之後,肯定會順流而下,被衝到下游。怎麼這屍體一直在神奴村附近,任由釣魚的人釣上來呢?”
釣魚的說道:“這就是河神的神奇之處了。至於什麼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既然河神的洞府在這附近,被派去服侍他的人,當然也不能走遠了。”
然後,他匆匆的離開了這裡。
呂先生看着河水,說道:“這個村子,處處透着詭異,很不一般啊。”
我說道:“這些詭異的源頭,都在河神那裡。咱們只要想辦法找到河神,一切都好辦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就帶着我們回到了滿月家。
傍晚的時候,滿月飽餐了一頓,把包袱背在了身上,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滿月的母親一直在旁邊抹淚。看她的樣子,似乎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一樣。
我說道:“你既然這麼捨不得自己的女兒,爲什麼不跟着她一塊逃跑?”
滿月的母親搖了搖頭:“這村子外面都有人守着,你只要敢逃跑,就會被抓起來,過上幾天,神婆就會說,河神有令,要讓這個人當祭品。”
我不由得咋舌:“還有這種事?”
滿月點了點頭,說道:“我從小觀察這個規律。而且,我曾經逃出去過一次。也就是因爲那一次,我才得以在外面上了學。我學了知識之後,想回來救自己的鄉親。誰知道他們根本不相信科學。不但沒有人聽我的勸告,反而讓我上了河神的祭品名單。”
薛倩嘆道:“這麼看來,你當初就不應該回來。”
滿月的母親,說道:“誰說不是呢?”
天很快就黑的很了。我們沒有點蠟燭。幾個人摸着黑,小聲的交談着。
滿月的母親說道:“三位先生,我看你們身上都有點功夫,過一會你們幫幫忙行不行?替我送她一程。如果有人攔着,幫她擋一下,讓她逃出去。”
呂先生說道:“你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這些村民的本事不怎麼樣,我們三個人完全可以把滿月送出去。”
眼看已經將近半夜了。滿月和自己的母親灑淚告別。我們三個人就趁夜,一溜小跑,向村子外面走去了。
等我們趕到村子邊緣的時候,滿月說道:“過一會,咱們就使勁的向前跑。只有這樣,才能衝出去。不要妄想着尋找看守之間的空隙,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如果幸運的話,會從兩個看守中間逃掉。不幸運的話,被他們撞上,就被抓回來了。”
我笑道:“你放心吧,今天就是撞上他們也不怕,咱們有刀呢,到時候,給你衝開一個缺口。”
滿月點了點頭,說道:“咱們走吧。”
隨後,她彎着腰,一馬當先,衝到黑暗中了。我們三個人緊跟在她身後,也衝過去了。
剛剛跑了十來步而已,我就聽到身前有聲音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