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援兵
機庫前圍滿荷槍實彈的士兵,張梓男好似沒有看到,蹲在機翼上,好整以暇掏出一支香菸抽起來。
機庫前正準備參與拆解飛機的學員教官都被士兵吆喝着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一束手電筒的光照射在張梓男和高志航的臉上。“裡面的特務聽着,再不出來,我們可要開槍了。”
“高教官,咱們咋也成了特務。”張梓男笑着說。
“張公子,你不是說過,一定沒事的。”高志航有些擔心地看着他。
“我說過沒事,就會沒事的。我正愁人手太少,這些士兵說不定可以幫助咱們。”張梓男扔下菸蒂,滿手油污跳下飛機。
“舉起手來!”兩名衝進機庫的士兵同時舉槍對準他。
“你們是哪一部分的,敢這樣對準老子?”張梓男怒斥道。
這位已經成俘虜的特務,竟敢如此張狂,一名士兵順過槍桿,橫掃張梓男的前胸。
張梓男哪會把他們放在心上,伸出右手抓住槍管,往懷中一帶,左手黑虎掏心,士兵丟下手中的武器,抱住肚子彎下腰去。
另一名士兵看到他的同伴吃虧,往後面退開兩步,拉動槍栓:“媽個巴子,俺看你是活膩味了。”舉槍就要射擊。
張梓男之所以有恃無恐,算準保衛航校是金陵城防軍的職責,他父親不在家,一定會由夏副官帶兵前來。到現在夏副官還沒有露面,是不是他沒來,說不定這些士兵根本不是城防司令部的兵。
他心中着急,高志航就在旁邊,牛皮已經向他吹過,說什麼也不能露怯。挺起胸膛說:“你有種向這裡打,打不死老子,你就是你兒子養的。”
這些士兵前來救援航校前,長官已經向他們下令,航校被特務偷襲,爲了保衛蔣委員長的這些命根子,不管什麼人,只要反抗,殺無赦。
這些士兵每日裡受盡長官的氣,現在這是攥在手心裡的俘虜還敢罵自己,咬咬牙道:“你想找死,俺現在就給你超生。”
“啪”的一聲槍響,張梓男腦袋一懵,壞了,自己玩得過火,把命倒是玩掉了。他感覺全身晃晃悠悠,魂魄已經離開軀體似的。
“公子,張公子……”張梓男睜開眼睛,一個面龐由模糊轉爲清晰,好似在哪裡見過。
“少爺,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小夏呀!”對方掀開自己頭上的大蓋帽。
“夏副官,真的是你?”張梓男就知道他還沒有死,馬上來了精神。“你是怎麼回事?航校出這麼大的事,你到現在纔來,是不是因爲我父親不在家,你逛窯子去了?”
這少爺每天尋花問柳,以爲人人都像他一個樣。夏副官苦笑道:“公子,你真會聯想。卑職向您保證,司令在家一個樣,司令不在家卑職仍然一個樣,城防司令部離這裡幾十里路,卑職是率領部下跑步來的,所以就晚了。”
“哦!是跑步過來的,”張梓男若有所思道,“夏副官,你帶來多少人?”
夏副官說:
“司令臨去西安之前把整個警衛團都交給我了,航校警報迭起,卑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把一團人馬全都帶了來。”
“好,你幹得好。”張梓男向高志航說,“這次我們可以不用拆解飛機了。”
高志航不解地看着他。張梓男笑着說:“有數千人馬,幾十架飛機,硬拉也能把它拉走吧。”
對這些霍克3型飛機的構造、性能,高志航早做過研究,這種飛機總重量1800公斤多一些,依靠人力十個人推拉一架應該不成問題。
這紈絝子弟的腦袋瓜真的不賴。高志航興奮之餘,不免擔心地說:“用人力拉可以省去拆解組裝的時間,但這麼多的人,這樣大的行動,保密工作不太好做呀!”
高志航說的非常有道理,把這些飛機偷偷運走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它們,如此興師動衆的大遷徙,金陵城內誰敢說再沒有日本特務潛伏。一旦驚動他們,這些飛機無論藏到什麼地方,還是不免成爲日本轟炸機的活靶子。
張梓男陷入沉思。一旁的夏副官從他們的談話中已經瞭解到,他們在這裡不是搞破壞的,而是爲了保護飛機。剛纔陷入兩難境地的擔心成爲多餘。
他命令手下放鬆警戒。張梓男若隱若現有了一些想法,擡起頭說:“現在你的部下還不能掉以輕心,不光要繼續警戒,還要把警戒的範圍放得大一些,關鍵是往西南十公里內的範圍,都要戒嚴。”
夏副官爲難說:“我不過就是一名小小的上校,我哪有戒嚴十幾公里路的權力。”
“我說你有,你就有!”張梓男不容置疑地說。
這位張公子又犯少爺脾氣了。別說你是司令的兒子,就是張司令本人大概也不會說出如此荒唐的話吧。
夏副官不敢明言,請求道:“張公子,您老就放過我吧,金陵城內擡擡腳高過我脖子的,多的去了,一旦被哪個部門的長官發覺我擅自戒嚴,我的腦袋還能保嘛……”
“膿包,我不讓你負責了。”張梓男面向那些城防司令部的士兵下令,讓他們一個營向西南方向撒開十五公里的戒嚴路線,分成背靠背兩路縱隊,之間丟開十米寬的甬道。
這些士兵很大一部分認得張梓男,即便認不得他的,也通過剛纔他和夏副官的談話,瞭解到他的身份。這些都是跟隨他父親出生入死過來的,聽到他的命令,沒有一人提出異議,跟隨他們的營長部署戒嚴路線去了。
高志航被張梓男運籌帷幄的氣度所折服,沒等他再次下令,已經命令那些在一旁觀望的航校教官學員們拆扒機庫。
張梓男清楚他這是爲推拉飛機清空道路。但還是急忙阻止說:“不行,機庫不能扒掉。”
“爲什麼?”高志航不解地看着他。
張梓男“嘿嘿”笑道:“我們不給小日本留下可以轟炸的目標,不是讓他們白跑一趟了。”
“對呀,張公子,你太偉大了。”高志航由衷佩服。
能得到這位未來空戰英雄的讚許,張梓男滿臉放光。過了一個小
時左右,他認爲警戒線應該撒好了,然後再次下令留下的另外兩營兵士,往外推拉飛機。
一架架飛機從機庫中被推出,然後前拉後推,往航校大門而去。張梓男唯恐這些士兵把飛機弄壞了,跑前跑後不時阻止士兵的粗魯行爲。
第一架飛機剛到了航校大門前,一排穿着便衣的槍手擋住去路。張梓男聽到消息,趕緊跑過來。
等到看清對方,張梓男不免在心中埋怨,夏副官太愚蠢,這此他帶兵來是爲保護航校的,這些解除了警衛武裝的金陵地下黨,竟然還讓他們自由行動?
他哪裡想得到,當這些解除了警衛武器的地下黨聽到警報聲,經驗豐富的秦處長讓他們躲起來,然後才進航校看個究竟。
在外面觀察情況的那位地下黨負責人,看到一架架飛機被拉往大門前,雖然不知道真實情況,也感覺到不太對頭。
國軍大羣士兵明目張膽推拉這些飛機,是不是要送往西安剿共用的?
共黨負責人也不去考慮,就算這些飛機是送往西安剿共的,也不用人力來推拉吧。
爲了紅軍少受損失,也顧不得暴露身份了。共黨負責人下令所有人員出去堵截這些飛機。就算是搞掉一架飛機也是對革命作出的貢獻。
張梓男看到他們大義凜然的模樣,不免動心,這些人確實有骨氣,但夜長夢多,這不是添亂嘛!
推拉的飛機都停了下來。不讓長官下令,所有的士兵都端起槍和這些他們並不清楚身份的人對峙。
九個人對付兩個營的士兵,只怕他們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就全報銷了。
張梓男最大的擔心是哪一方出來一個冒失鬼,隨着第一聲槍響,只怕誰也阻止不了這場力量太過懸殊的屠殺。
“放下槍,都把槍放下!”張梓男大喊着插入敵對雙方之間。兩個營的士兵都把槍口放了下來。
“哦!是張梓男同志。”地下黨負責人讓手下也將槍放下。
“秦鶴鳴同志他們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過來?”負責人急忙問。
“秦鶴鳴同志嘛……“張梓男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他現在正在機庫那裡督陣,等飛機運完後,他才能過來……”
“是這麼回事啊!”負責人半信半疑,走近張梓男壓低嗓音問,“你一個人前往西安,不需要這麼多的飛機吧,這些飛機是幹什麼用的?”
張梓男對他耳語道:“金陵地下黨不是要炸掉這些飛機嘛,在航校實在的不好下手,我和秦鶴鳴同志商量一下,乾脆把它們搞到城外炸掉。”
“搞到城外下手,這可能嗎?”負責人仍然不相信地問,“你的實力挺大呀,能調動這麼多國軍士兵前來幫助你?”
張梓男得意一笑回答:“我父親是誰,堂堂國軍中將,我把他的警衛團都給調過來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負責人已經徹底相信,擔心地說,“張梓男同志,你潛伏的作用是別人無法比擬的,這一來你豈不是完全暴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