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鐵血八一四（五）
高志航率領的突擊機羣，出發已經兩個小時，以霍克三的續航能力，也該回來了。周至柔拒絕曾舒信勸他回辦公室休息的請求，在跑道上來回踱步，不時擡頭望向東北方向的天空。
周至柔是張梓男接觸到的最爲敬業的國軍高級將領，有這樣的空軍將領，中國空軍必定能製造出震驚世界、震驚歷史的輝煌。張梓男感動之餘，勸說周至柔，高志航他們沒有事情，儘管放心。
爲將霍克三型飛機調往杭州一事上取得蔣介石的支持，周至柔是簽了軍令狀的，霍克三飛機一定能在上海會戰中取得不錯的戰績。如果首次出師就遭到不利，不用蔣介石追究，周至柔也得將自己送上軍事法庭。
“梓男賢侄，老叔有件事情想求你，但又怕你爲難。”周至柔與張梓男父親同爲國軍高級將領，所以纔有此稱呼。
國軍將領怎麼都一個德行，有求於人時，都這樣一副嘴臉。張梓男不知周至柔想要自己幹什麼，待價而沽才能賣個好價錢。張梓男微笑着沒有接言。
“梓男賢侄，老叔知道你的飛行技術與生俱來，當今的中國無人能比，”周至柔甩出一頂高帽子之後，指着東北方向的天空，“高志航他們至今未歸，只怕是凶多吉少，老叔不想讓你冒險去打接應，只需要飛到日本人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看一看情況就行了。”
上海打得如火如荼，夜間航行，稍一不慎就可能是壯士一去不復回。張梓男望着漸漸西墜的夕陽，眯着眼睛問：“夜間航行，周將軍就讓卑職駕駛那種破玩意兒。”機場上只有一些老舊的霍克二型飛機，別說夜航，大白天能不能到上海打個來回都很難說。
周至柔的命令，第二波次的霍克三下午五點必須到達筧橋機場，時間過去進半個小時，仍是不見蹤影，不禁大怒，命令他的副官：“打電話去催，問飛機怎麼還沒到。”副官答應着奔向機場塔臺。周至柔安慰張梓男：“老叔哪敢拿那種破玩意讓你冒險，我已經爲你準備了一架P-40戰機，我們剛從美國進口了三架作爲試用品，這種飛機你還能放的進眼裡吧。”
p-40戰機，也是由美國寇蒂斯公司生產，在二戰前期，美國裝備也不超過一百架，張梓男竟能成爲駕駛P-40戰機的中國第一人，忘記了矜持，向周至柔舉手敬禮：“謝謝周將軍的信任，梓男願意效勞。”
周至柔滿意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只要有好飛機，給你座火山你也敢跳。”
二人說說笑笑，副官跑了回來，向周至柔報告，第二波次的飛機已按原定計劃起飛。原定計劃是四點起飛，五點之前無論如何也應該到達了。周至柔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原地踱了兩步，囑咐副官，向沿途的軍事據點打電話，無論採取任何辦法也要找到那些飛機的具體位置。
日本人爲了發動這場戰爭，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中國空軍最先進的就是那些霍克三，他們能不打主意？霍克三從南京向杭州
轉場，那麼大的動靜，鬼子不會眼睜睜看着。
張梓男本來以一個掌握先進大半個世紀的智慧，調侃周至柔，此時額頭慢慢冒出了汗，不等向周至柔說明情況，轉身奔向機場正中位置，一名機械師正在一架飛機上敲敲打打。
“裝模作樣幹啥？給老子挑一架能開的飛機。”張梓男照準機械師的屁股踢了一腳。他原以爲不過是一名普通機械師，等轉身才發現，是一名擁有上校軍銜的空軍總機械師，今日剛被周至柔從航空委員會調來，不認識張梓男。
先是認定敢踢他屁股的一定是不得了的人物，見張梓男不過是少校軍銜，總機械師氣不打一處，反手想給張梓男一個大嘴巴。張梓男手疾眼快，一探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脖子，順勢一擰把他頭拱地按到地上。
周至柔隨着走過來。上校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總座，少校打上校，筧橋機場是沒法呆了。”周至柔正一肚子的惱火。“不想呆，趕緊滾蛋。”隨後奇怪的看着張梓男：“你不是不願飛霍克二嗎？”
“第二波次飛機一定遭受了不測，我不去救援還有誰能去。”張梓男仍然緊抓總機械師的手：“告訴我，這裡哪一架飛機性能最好？”
受到周至柔的訓斥，總機械師成了沒孃的孩子，不敢再叫屈，示意張梓男放開他。拍拍身旁編號13的飛機告訴張梓男，筧橋機場數十架霍克二，只有這架性能最完善，裝油最足，彈藥也是滿載。
“希望你小子沒說假話，如果騙我，回頭老子擰下你的腦袋當夜壺。”張梓男推開總機械師攙扶他的手，飛身躍進機艙。總機械師果然沒騙他，周至柔親自替他發動飛機，輕輕扳動一下，螺旋槳飛速運轉起來。
救兵如救火，張梓男一點花架子沒用，飛機竄向西北方向的天幕。
霍克二型飛機上設備極其簡陋，連無線電通訊設備都被拆掉了，更別說電子地圖。張梓男只能僅憑記憶向西北方向飛去。所幸沒讓他等待太久，飛出不到五十公里路程，飛機的轟鳴、機槍射擊的呼嘯已經隱約可聞。
真讓張梓男猜中了，狡猾的鬼子派出一支航空中隊，在中國霍克三機羣轉場過程中實施了偷襲。張梓男惱怒中夾雜着些許的興奮，猛推操縱桿，很快來到雙方交戰的空域。
在目力所及範圍內，機身機翼分別塗畫“紅膏藥”的日本戰機，狼如羊羣一般正在追逐擁有青天白日圖案的中國飛機。中國機羣毫無鬥志，在帶隊軍官的率領下，倉皇向東南方向逃竄。似乎這樣就可以逃脫敵人的追殺。
不知他們的指揮官是誰，真該殺。張梓男大聲罵了一句，卻再無暇思考這些。在敵機的追逐下，雁別翅隊形的左側最後一架飛機，被日本兩架流星艦載機從隊形中撅了出來，驚慌失措調轉機頭，竟向西南方向逃去。日本飛行員大喜過望，僚機繼續追逐，長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企圖從正面攔截。
從一系列的動作來看，編號008的中國飛行員，一定是個生手。張梓男無暇
再去觀察戰場形勢，將飛機速度加到極限，學着鬼子劃出一道弧線，向鬼子飛機撞過去。終於在鬼子飛機完成包抄之前，將敵長機攔住。
按一般常規，飛機迎面對敵，應該迅速爬高佔據有利地勢。但張梓男十分清楚，霍克二無論速度、爬高、機動性都無法與流星艦載機相比，在一秒鐘的時間內，他的腦筋轉了好幾個彎，思考着對敵之策。
包抄中國008號戰機是完不成了，鬼子長機迅速爬升，氣勢洶洶撲向張梓男。機腹下火光閃現，兩挺機槍同時開火，子彈飛梭似的撞了過來。
此刻，張梓男已經打定了主意，猛的拉動操縱桿，霍克二怪嘯一聲，機頭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了下去，一頭扎入敵長機的機腹下。
不到百米的距離，又是佔據高度優勢，鬼子飛行員對張梓男勢在必得。正準備欣賞飛機臨空爆炸的精美畫面，一眨眼的工夫，敵機不見了蹤跡。
鬼子正在愣神，耳機內傳來僚機飛行員的驚呼：“爬升，快點爬升……”剛纔長機是以泰山壓頂之勢俯衝而下的，再想爬升哪還來得及。屁股後頭一陣劇烈的搖擺，很有經驗的鬼子飛行員，就知道自己中彈了。他調轉腦袋，輕輕掃了一眼，很輕易的判斷出，飛機並沒有受到致命打擊，放下了一多半的心。
一擊得中不過是支那人憑藉僥倖，再不能讓他跑掉。長機沒有遵從僚機的建議，反而學着張梓男的樣子，向霍克二肚腹下鑽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狡猾的支那人，該讓你嚐嚐大日本皇軍的厲害了。流星式艦載機順利鑽過霍克二的肚皮，下面該是依靠良好的機動性迅速調轉方向，從身後攻擊敵機。鬼子飛行員剛跺了一下方向舵，流星艦載機方向調整了一半，鬼子飛行員卻發現，敵機又不見了。
在入侵中國之前，霍克各型戰機都是日本空軍的教學重點，霍克二型飛機的性能幾乎已經裝在鬼子飛行員的腦海中。以霍克二的機動性也不可能逃得這麼快呀！鬼子飛行員打眼四望，西天的火燒雲將天幕照成紅彤彤的一片，哪裡找的到中國戰機的影子。
佔了一些便宜就跑，這算哪家英雄。鬼子飛行員輕蔑的搖搖腦袋，再次調整機身，去尋找自己的僚機。那架倉皇逃竄的空中雛兒，也該拿下了吧。
“注意上方！”耳機又傳來僚機飛行員的驚叫。可惜再無剛纔的幸運了，張梓男故技重施，採用峽谷空戰中的戰法，在第一次得手之後，利用敵人短暫的神經慌亂，將飛機掠入頭頂的雲層中。然後迅猛無比的壓低機頭，裝在機頭下方的兩挺機槍同時開火，鬼子長機頂部電鑽似的鑽出許多小洞，飛行員也未能倖免，腦袋當頂上鑽入兩顆子彈。
失去控制的飛機盤旋成一片枯萎的落葉，眨眼睛與大地擁抱在了一起。地面上綻開一大朵盛開的火紅紅的花。
正在追擊008的鬼子僚機飛行員，痛楚的緊閉了一下眼睛，找準方向後，氣勢洶洶再次撲向008。滅了她，爲大尉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