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次默契的配合
(萬分感謝紅河天使先生對拙作的一直厚愛!)
飛機是高精尖技術的產物,中國軍事工業極其落後,根本沒有能力製造,全國數百架戰機都購自國外。戰爭就有消耗,日本損失飛機可以迅速得到補充,中國卻不行,損失一架就是一架。今日戰損率爲零,依靠的是將士用命,一方面也有些僥倖成分。這樣的好事不會天天有,數百架戰機又能維持多久呢?張梓男把希望寄託在那兩個美國大鼻子身上,要從他們身上放些血。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必須找幫手,而且不敢明着來,此事要是讓周至柔得知,爲了中美邦交,他極有可能放了那兩個大鼻子,張梓男的計劃必然落空。
縱觀整個航校,有膽有識可以幫助張梓男的人,只有高志航。一切部署妥當,張梓男讓人將那名叫洛克的美國人先押走,然後開始審問年紀較輕的威爾森。
張梓男掏出一包香菸,撕開來叼了一支。威爾森眼饞吧唧盯了一眼,美國人的虛榮又讓他把話嚥了回去。張梓男一條腿蹬在威爾森面前的桌子上,點燃香菸吸了一口,吐出大大的一個菸圈,問:“說說吧,爲何要替日本人做事?”
“我替日本人做事?”威爾森像是沒有聽明白,反問了一句。
“你當然是在替日本人做事,要不怎麼會故意將劣質飛機部件賣給中國空軍。”
以次充好在軍火買賣中司空見慣,追究起來最多以破壞經濟罪論處,何況他們是美國人,中、日大戰,國民政府苦苦支撐,此時絕不敢再得罪美國,對不法商人最多驅逐出境。但如果被定性爲日本間諜,性質完全不同。這個膽大妄爲的中國空軍軍官,說不定會先斬後奏。威爾森懂得輕重,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我不是日本間諜,你是欲加之罪。”
“坐下,讓他坐下!”臨時擔當警衛的是張梓男的鐵桿盟友白擎天、趙常偉,他們的職責當然不僅僅看押美國人,最只要是爲張梓男把風。狐假虎威從門外奔入,一個去按威爾森的肩膀,擡手給他兩個巴掌,一個照準膝蓋就是一腳,威爾森面朝向下撲到地上。掙扎着擡起頭,向張梓男怒吼:“我是美國大使館參贊身份,擁有外交豁免權,即使真的犯了間諜罪,你也沒有權利刑訊逼供。”
“聽到沒,聽到沒?終於露出口風了。”張梓男目視擔任記錄的於願忠,“把威爾森剛纔說的話一字不漏全都記下來。”然後命令白擎天、趙常偉:“威爾森是美國大使館參贊的身份,又從日本間諜本部領着一份薪水,具有雙層的豁免權呢,可不能對他動粗,明白沒有?”
張梓男是在斷章取義,威爾森暗自心驚,忙予以否認:“我剛纔只是一種比喻,你不能強加給我。”
張梓男本以爲威爾森年輕,美國人又缺少太大的骨氣,很容易就範,沒想到這麼棘手,
正在爲難,高志航一身戎裝從外面走了進來,向張梓男點點頭。
張梓男從桌子上跳下,逼近威爾森,目不轉睛盯了他許久。威爾森被他看得直發毛,把腦袋偏到一邊問:“你這樣看人很無理,你知道嗎?”
張梓男說:“我是想看看日本人到底給了你怎樣嚴格的間諜訓練,爲何如此冥頑不化。”重新走回到桌前,背靠桌子站定。“你的同夥洛克已經招認,你還有何話說?”
“笑話,洛克是正宗的軍火商人,他怎麼可能是日本間諜。”威爾森依靠家族的勢力謀得一個駐中國大使館參贊的身份,其實僅僅是一個身份象徵,既不領薪水,當然也不用上班。每日無所事事,經人介紹認識洛克後,就跟隨他一起做軍火生意。
“據我瞭解,你跟在洛克身邊,不到兩年時間,你怎麼就敢肯定他不是在認得你之前,就參加了日本間諜組織。”一直沉默的高志航開了腔,話不多,對威爾森的震動卻是極大。是呀,洛克雖然和自己是合夥人,每做一筆生意,總是鬼鬼祟祟,像是有事瞞着他,誰敢保證他的真實身份是幹什麼的。
此事萬萬不能認同,面前的中國軍官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栽贓給他,認同洛克的間諜身份等於將自己送給他任其宰割。
威爾森咬着牙道:“洛克雖然走私販私,但就是爲了錢,你們說他是日本間諜,是憑空捏造。”
張梓男扭頭向高志航笑道:“稽查處長先生,他說你是在捏造呢!”
張梓男抓到走私販,既沒交送反走私部門,也沒有交送空軍的執法部門,威爾森認定他是私設公堂,聽到張梓男稱呼高志航爲稽查處長,不禁擡頭問道:“稽查處長?請問你哪個部門的?”高志航是至誠君子,張梓男怕他說漏嘴,替他介紹:“這位是空軍稽-稽查處長,你不認得?”威爾森與空軍總機械師宋子和很熟,以章向牟的人品,說不定他們也認得。張梓男小心翼翼試探着問。
“您就是章向牟章處長?”威爾森像是撿到一根救命稻草,雙眼放光,“聽宋子和先生多次介紹,他跟你是過命的弟兄,今日這件事情多仰仗您了。”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宋子和和章向牟果然交往甚密!張梓男驚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高志航露餡,剛想替他打圓場,高志航搶了先:“我也多次聽子和兄弟談起你們,說他這些年發財,多虧你和洛克先生幫忙,讓我羨慕的不得了。威爾森先生,什麼時候也幫幫兄弟,戰亂時期,兄弟家中人口衆多,都快揭不開鍋了。”
高志航弄鬼的能力絕不在開飛機之下,張梓男由衷佩服,接言道:“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威爾森先生可以不相信我,章處長的話你總該相信吧。”
“我當然相信章處長的話,只是……”威爾森十分爲難的表情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說洛克走私販私我相信,說他
是日本間諜,實在不敢苟同。”
真是見過世面的大使館參贊,該是見真章的時候了。張梓男向高志航道:“威爾森先生還是不太相信你啊!”
“初次見面,威爾森先生有些疑心是必須的。”高志航解開上衣鈕釦,從裡面小心翼翼掏出兩張紙遞到威爾森手中:“這是洛克的口供,按說我不該給你看,誰叫咱們是兄弟呢!”他話音未落,威爾森已一目十行掃了一遍。果然是洛克的口供,但僅憑兩張紙能判斷出什麼。威爾森把口供遞還給高志航,嘿嘿笑道:“派來大使館之前,弟兄也曾在警察部門任職,口供這東西嘛……”
“好,既然威爾森先生仍是不信任兄弟,我可以帶你去見洛克。”
張梓男被高志航這句話嚇了一大跳,口供不過是他設的一個局,兩個人當面鑼對面鼓,還不漏了餡。
高志航不是心無成算的人,他不會傻到這種地步。張梓男心存疑慮,一行人押着威爾森走出軍官宿舍,越過草地前往警衛部隊的兵營。哨兵問了口令,放他們進了大門裡側一個小院。剛進入院門,就聽到一個滿口英語的哭訴:“你們把我扣押在這裡是怎麼回事,我要見你們的長官。”
張梓男一陣驚慌,暗暗埋怨高志航,沒有搞定洛克,就讓兩人見面,今夜工夫白費不算,官司打到周至柔面前,少不了受到處分。
高志航面色平靜,將衆人攔阻在小院內,單身獨自進入正屋,很快傳來他訓斥洛克的聲音:“你大呼小叫想幹什麼,唯恐別人不知道你日本間諜的身份?如果不是宋子和打了招呼,我才懶得管你們的事!”隨後是洛克含糊不清的嗚嗚聲,像是在表達歉意。高志航又問:“威爾森要見你,然後我把你們一起送交戴笠,如何?”這次洛克開口說話了,口氣非常堅決:“不,不……”隨後又不出聲了。
過了好久,高志航纔出來,問威爾森:“洛克不願見你,你需要不需要見見他?”洛克對日本間諜身份已經認同,事到絕望拉個墊背的,幾乎是每一個人的心理,跟洛克見面,反咬一口,自己有口難辨。威爾森連連搖頭:“我是清白的,可不願給日本間諜攪合在一起。”
重新將威爾森押回軍官宿舍,威爾森失去了原先的神氣,不停向高志航哀告,看在宋子和的面子上,希望他放自己一馬。高志航爲難的看着張梓男問:“人是你抓的,你看是不是就放了他一馬?”
張梓男也表現的非常爲難:“洛克已經招供,威爾森跟他整日混在一起,說他不是間諜,很難讓人信服,如果他能實實在在幫中國做些事,咱對上峰就好交代了。”
威爾森即使只有間諜嫌疑,瞞着美國大使館跟洛克走私軍火,僅此一點遣送回國,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從張梓男口風中看到了希望,威爾森信誓旦旦表示,只有能將功折罪,拼出性命也願意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