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並不像林昱想象中的那樣輕鬆,不一會兒就腰痠背痛起來,手掌也磨起了兩個血泡。柴刀很老,或者說柴刀的材質很差,砍兩下枯樹,刀刃就會捲起來。
林昱並不是爲了砍柴而砍柴,他是在練勁,或是練刀。讀書寫字,砍柴練刀沒有什麼區別,唯堅持耳!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是練刀的基礎,每日練刀練到接近昏迷,林昱對得起在永夜中十六年黑暗的煎熬。
一顆堅韌不拔的心,總是比別人更容易獲得成功。
松果兒會砍柴,很多時候都是松果兒在砍柴,虯髯大漢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着。
林昱很是氣憤:“爲何讓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去做砍柴的事,你一個大漢卻遊手好閒的看着。她是你親生的麼?你還是個男人麼?”
松果奇怪的看着小先生生氣的樣子,手中的柴刀卻揮動不斷,將木材劈成均勻大小的柴火。虯髯大漢松木的話讓林昱不得不消了氣:“世間險惡,這山林間多是要人命的野獸妖怪,松果要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學點保命的本事可不行。砍柴的人只會砍柴,在我看來,砍柴和砍野獸、砍妖怪、砍歹徒,也沒什麼區別?”
話糙理不糙,看着松果一刀刀劈下,刀下的柴火盡然像用尺子量過的一般,這是要劈上多少次才能煉出這種能力。
原來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七八歲的小姑娘本應該在父母面前撒嬌打鬧,無憂無慮的過着最美好的時光,在這個世界卻要艱苦的修煉,爲了生存不得不盡快成長起來。
那一夜,林昱想了很多。自己已經面臨死亡很多次了,全憑識海中的妖星僥倖活了下來,雖然說運氣、命運也是一種實力,但將好不容易轉世的小命交給虛無縹緲的命運,林昱做不到。
“既然已經死了一次,那就以必死的決心來進行修煉吧!”又是一夜修煉,又是一夜無果。
讀書,林昱是松果的先生,砍柴,松果是林昱的師傅。
奪過林昱手裡的柴刀,從竹筒裡倒了一點水,就在石頭上磨了起來。松果磨刀很是認真,並不能用認真來形容,應該是專注,是一絲不苟。
他從松果兒磨刀中看到了癡,癡迷於手中一把砍柴刀,癡迷於這一反一復的磨刀之中,癡迷於這霍霍的聲音中。世間有多少人能有一癡,林昱感慨萬千,在霍霍聲中看着面前必然成爲大刀客的女孩,暗道:“有這份癡,又有什麼是不能成功的?”
松果兒磨好了柴刀,粗劣的柴刀刀鋒泛着寒光,握着柴刀斜斜的砍了下去,柴刀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就將枯樹一刀兩斷。
把柴刀遞給了林昱:“先生,砍柴可不是你那樣的,要這樣,這樣……”
柴刀砍在木柴上的時候,發出短促而清脆的聲音,很好聽。
當林昱拿起砍柴刀的時候,不知爲何,竟然驟然喜歡上握刀的感覺。
林昱學着她的樣子砍柴,第一刀並不算好,連砍
了一柱香之後,林昱發現自己終於能夠駕馭手裡的柴刀了。
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修煉這東西,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少了一分都練不出來。林昱沒想過投機取巧,每天修煉像榨乾海綿裡最後一滴水般榨乾自己所有的精力。
夕陽落山,林昱的手已經有血流出來了,他用布條包紮了一下,繼續掄着砍柴刀劈柴。
蘇老爲林昱準備了個碩大的鐵桶,幾個婦人忙着在竹林裡燒水,累得擡不起雙手的林昱看見她們往水裡投擲藥草,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這是一種馬蹄狀的植物。
蘇老笑着問道:“怎麼,認識?”
林昱搖搖頭道:“不認識。”
“進去泡一泡吧!這東西又名活血丹、透骨消,包你明天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
林昱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跳入鐵桶裡,火在鐵桶下點燃,水溫漸漸高了起來,他舒服的呻吟起來,渾身上下紅通通的如同燒熟的龍蝦一般。藥效隨着高溫融入疲乏的身體裡,汗液大顆大顆的從身體裡往外涌,而林昱卻已經在水裡舒服的睡過去。
早上的時間教書,下午便練刀,晚上打坐修煉,周而復始,全部身心投入了修煉中。
也不知劈出了多少刀,直到兩隻手臂僵硬的擡不起來,才短暫的休息片刻。怎麼劈才省力,怎麼劈才威力大,怎麼劈才能做到輕鬆收刀,只有劈出成千上萬刀後才摸得到一絲頭緒。若不是識海中饕餮之魂在無時無刻反饋着靈氣滋潤肉體,他不可能扛得住如此高強度的修煉。
林昱收回砍柴刀擡頭看看天空,日頭已上偏西,肚子咕嚕嚕的響,又一天過去了。
趴在清澈的溪流裡喝了一口水,水很甘甜,那羣孩子嘻嘻哈哈的在不遠處山坡上嬉鬧起來。
“還是這個年齡快樂啊!無憂無慮……”林昱走過去只見胖胖的四口兒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用一根長長的茅草去捅螞蟻窩,茅草枝子一提起來,上面就爬滿了白蟻,還以爲他是在鬧着玩,結果發現四口兒把白蟻捋到一個架在火上的小鐵片上,燒的紅紅的鐵片上頓時噼裡啪啦的爆響起來,而後,那些白蟻就被四口兒塞入嘴中。
看到林昱到來,四口兒糾結了片刻還是捏了一撮螞蟻遞給了林昱,對於一個吃貨而言,能讓他心甘情願送出食物很難。林昱想了想,不忍拒絕少年的好意,把那些焦黃的螞蟻吃了下去,嚼了兩下,眼前一亮,炒螞蟻實在是太好吃了,鹹鹹的,有一股子濃郁的焦香。
林昱拍了拍四口兒的腦袋說道:“既然吃了你的食物,那今晚就去我家,請你吃肉。”看着四口兒希冀的眼光,在聯想到他的胃口,林昱默默的加了一句,“管飽!”
砍柴是很耗體力的事,營養跟不上可不成,好在山林裡最不缺的就是野獸了。虯髯大漢松木一斧頭劈死了一頭兇猛的野豬,這是常有的事,有時是一隻鹿,有時是一隻雲豹,只是最近殺戮有些頻繁。
百來斤夾肉的大骨頭,足夠林昱吃上好幾天了。
四口兒眼巴巴的蹲在在大鍋邊上,看林昱一刀刀的劈着空氣,不忘給大鍋底下加上柴火,對食物的渴望,讓他已經忘記了對林昱的畏懼。
林昱收回已經只剩下薄薄一層鐵片的柴刀,瞅瞅鍋裡面已經煮的發白的骨頭湯,又往裡面添加了很多的黃豆,只是單純的骨頭湯,營養還是跟不上的。
即使每日有饕餮吞噬靈氣來蘊養己身,有大塊的肉來補充消耗的能量,林昱也感到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醋和酒應該是同時被髮明出來的,酒用來銷魂,醋卻天生是用來做美食的。在肉湯裡點了幾滴醋之後,骨頭湯的香味就被逼了出來。
四口兒嚥下口水,肥嘟嘟的臉上一雙小眼睛泛着光。
“心急可吃不了好東西。”林昱撈起一根骨頭瞅瞅裡面的骨髓已經縮回去了,大爲滿意。
四口兒看着林昱胡亂往骨頭湯裡丟了一堆豆腐和青菜之後,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那白白的、嫩嫩的豆腐可是隻有老祖宗才能吃得到。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弄點小發明來改善生活,林昱可沒有少做,豆腐就是其中之一。
林昱給大碗裡裝滿加了黃豆、豆腐、骨頭湯之後,四口兒就開始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
一大鍋骨頭湯被二人吃了個乾淨。
“先生,明天可以不練刀麼?”四口兒擦着嘴道,林昱一修煉就會煮一大鍋美味,爲了一口吃的,四口兒就無所畏懼。
“修煉在於持之以恆,先生教你的話還記得麼?”林昱很好奇他爲何會這麼說。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四口兒並不笨,自從發現林昱能煮出很多美味,他的學習勁頭翻了數倍。
“但是,先生,明天月牙米要成熟了。”他的眼神很是憂傷。
月牙米,就是帶有一絲靈氣的穀物,被稱爲天才地寶也不爲過,常年吃對修煉極爲有益。
“哦,那與我練刀有什麼關係?你是讓我去收割月牙米麼?”林昱好奇道。
四口兒搖搖頭,說道:“不是,不是。月牙米成熟了,很多大鳥會飛過來偷吃,還有很多野獸、邪靈。如果明天先生練刀,又要煮很多吃的,我就沒心思守夜了。”
“哈哈,還真是個吃貨,那我明天陪你守夜怎麼樣?”林昱有些好奇。
“好啊!打下來的大鳥可以做成叫花雞,我一口氣能吃十隻……”四口兒十句話裡有八句是離不開吃。
因爲晚上要守夜,林昱破天荒的沒有將自己練的筋疲力盡。手中那把砍柴刀是不能用了,只能求松木大叔重新打造了一把。松木不僅砍柴是一把好手,打鐵也極爲嫺熟,半個時辰便打造了一把極爲鋒利的柴刀。
“晚上小心點,別走遠了。”松木囑咐道。
林昱不明所以,暗暗記在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