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我說出這個消息，他的反應不應該是激動麼？
他和陸生的關係那麼好，陸生又很有可能死在這幫毒販子手裡，知道了毒販的下落，他應該急着去爲陸生報仇纔對，爲什麼感覺他剛纔那表現有點慌張的意思呢？
他昨天還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從叫我去問話開始，到後來追悼會上，他一直都表現出對毒販子的強烈憎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可是真的發現了毒販的下落，他又變成了這樣？
我的手在陶瓷的茶杯上來會摩擦，心中的想法如走馬燈一般轉動，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可能是意識到了剛纔自己的狀態不對，韓國棟的表情變了變，眼神中射出一股濃烈的憎恨，他咬牙切齒的說：“那幫傢伙在哪裡，我一定要親手抓住他們，爲阿生報仇雪恨！”
雖然他的表情很真實，情感流露的也特別飽滿，但是我現在看過去，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在演戲。
“是啊！”陸生的妻子也在一旁附和：“一定要抓到他們，將這幫惡人繩之以法！”
這次連花葉涵也察覺出不對來，韓國棟也就算了，昨天整個哭成了個淚人兒，差點死過去的陸生妻子，怎麼忽然好像對這件事情這麼淡漠了？
雖然她面上表現的也很憤慨，但這情緒明顯只是流於表面，根本沒走心啊。
“好！”我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誠懇的說：“像陸生這種英雄，我們不能讓他白死，放心吧，我肯定會盡我的所能，儘早替他報仇!”
我的眼神同樣真誠，任誰也看不出我心中真正的想法。
“小柳啊，你說說你是怎麼安排的，爲什麼那麼確定能找到毒販子的下落，這幫人狡猾極了，我們進行了多次行動都沒找到他們！”韓國棟看着我問。
“這個嘛，韓哥你也知道我們部門的特殊性，總之我有特別的方法，這個可能不太方便透露。”
韓國棟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追問我，當他看到花葉涵的眼神時，才又將嘴閉上。
又隨便聊了幾句，不過我們幾個都失去了聊天的興致，於是我
便起身告辭。
陸生的妻子將我們送到門口，但是韓國棟並沒有跟我們一起離開。
在下樓的時候，花葉涵一直一言不發，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坐進車裡之後，我實在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在想些什麼？”
花葉涵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彷彿帶着一些回憶，她緩緩開口道：“以前上警校的時候我就聽說過韓國棟與陸生，他們都是優秀畢業生，那年他們也剛畢業幾年，兩個人聯手破了一個大案子，當時轟動一時，他們還回來學校做過演講。”
“哦？”我順着她的話問：“什麼案子？”
“一起殺人碎屍案，陸生找到的線索，韓國棟抓到了罪犯。”
“就他們兩個人？”我疑惑的問。
“是的，當時兩個人在警隊得罪了人，比較受排擠，查案子也不帶他們兩個去，後來兩個人索性自己去了。”
“擅自行動無視紀律，這是違紀啊，要受處分的吧。”我笑道。
花葉涵纖長的手指在車門上敲擊，發出嗒嗒的脆響。
“平時是會的，但是那時候有媒體。”花葉涵輕聲道：“陸生很聰明，他拐彎抹角的將事情捅到了媒體那裡，當時公關沒做到位，媒體直接將他們的內幕報了出來，然後他們得罪的那個領導就被雙規了。”
“這……太直接了吧。”我蹙眉說：“雖然這樣可以清除擋路的人，但是這種直接把消息爆出去的人……在哪裡都不會受歡迎的啊。”
“是啊。”花葉涵說：“所以你看，將近十年過去了，韓國棟都當上了刑警隊長，陸生卻還是個普通的民警。”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驚愕道：“你是說，陸生是故意這麼做的？”
“嗯。”花葉涵點點頭，說：“他們當時得罪的人有點勢力，他們想靠常規手段根本沒用，所以也只能這麼做。”
“這麼說來，他不是犧牲了自己，成全了韓國棟麼？”
“可以這麼說。”花葉涵點頭：“這都是師傅告訴我的，他們兩個人是他最得意的兩個徒弟。”
“那你呢？”我好
奇的問。
花葉涵白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正當我以爲她不會回答時，她卻開口道：“以前我比他們強，但是現在不行了。”
“現在怎麼了？”我更加好奇了。
花葉涵拂了一下垂下來的髮絲，她的頭髮更加長了，都已經快到腰眼，當她將順滑的頭髮散放下來的時候，有種驚人的美感。
她微側過頭，看了我一眼，說：“以前我敢拼命，現在有了牽掛，不敢了。”
我很明智的沒有問她的牽掛是什麼，因爲那個答案無論怎麼樣都會讓我心裡難過。
或是讓我心疼，或是讓我心酸。
但是我發現，如果我不問的話，就是心疼加心酸，所以我特別難過，連踩油門都有氣無力的。
“所以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我心裡面總是感覺怪怪的。”花葉涵又說。
我知道她說的是韓國棟和陸生妻子的事，在我們進門時她臉上那一抹未褪盡的潮紅，只要是成年人都會了解那代表着什麼。
“嗯，我能理解你。”我柔聲說。
“可是我又覺得不正常，因爲那不是我瞭解的韓國棟。”花葉涵英氣的眉毛中間擰出了一個小疙瘩：“我認識的韓國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是個真正的硬漢，就算他心中再怎麼喜歡，他也不會這麼做，或者說在陸生剛死之後就這麼做。”
“韓國棟喜歡陸生的妻子？”我突然八卦起來。
“嗯。”花葉涵點了點頭：“他這些年一直沒結婚。”
我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中突然有點佩服韓國棟。知道自己心裡面有別人，就連婚都不結，這還真是癡情到了一定的地步啊。
“愛情會讓人變的盲目的吧。”我說：“在愛情的面前，又有幾個人能守得住自己的原則呢？如果能守的住，只是因爲不夠愛罷了。”
我這話一說完，花葉涵突然轉過頭，眼神複雜的看着我，那一瞬間眸子裡面溢出的流光，幾乎將我的皮膚灼傷。
幾秒之後，她纔回轉過頭，嘆了口氣，說：“是啊，只是不夠愛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