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乾紅家車庫裡,卸乾紅他爸撞壞的那輛貨車。嚴理文來了,看看他們卸車情況,走到乾紅跟前,問:“你把它整回來幹啥?”
乾紅說:“我要修它。”
嚴理文誇張地一咧嘴說:“修它?你修它?”
乾紅說:“啊,我修。我在學校學開車,也學過修車。”
嚴理文說:“你那修車,就是修一些小毛病,你像車撞這樣你咋修?”
乾紅說:“我看了,車的大框還好,主件兒也沒問題。就是保險槓、前車蓋什麼的。我能修。”
嚴理文說:“你能修?你能鈑金?”
乾紅說:“能。板金,刮膩子,噴漆,我都行。我把它修的跟新的一樣,讓我爸堅定信心,抓緊康復,好再開這輛車。嚴叔你知道我爸喜歡這輛車,但你不知道他心裡還有個結兒就係在這輛車上。所以,修好這輛車對他的康復有個心理上的作用。我非修好它不可,不能把它棄之不管。”
嚴理文說:“你要這麼說,也行;不過,完全可以把它拖到大修廠去修,何必……”
乾紅說:“楊叔你不知道,我在下邊叮叮噹噹這麼一修,就像給他一下一下按摩一樣——這話,你別當我爸說,讓這心理治療潛移默化地起作用。”
嚴理文笑了,說:“我說那幹啥?這些你跟誰學的?”
乾紅笑而不答。
嚴理文又問:“昨晚咋回事?”
乾紅說:“沒啥。一個誤會。”
嚴理文說:“誤會?因爲啥誤會啊?”
乾紅懶得解釋。再說,又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就用手劃拉拖回的那輛車,說:“就因爲它。”
嚴理文說:“因爲它啥呀?”
乾紅裝作沒聽到,向那些拖回車的人走去。
邱立坤爲拖回這輛車派來八個人,而且這些人都是行家裡手,沒用多長時間就把那輛車拖進了車庫。乾紅拿出二百元錢,遞給領頭幹活的絡腮鬍子。絡腮鬍子燙着般的一閃身,說:“這錢不能拿,邱總說了,這趟活兒不讓要錢!”
乾紅說:“我這不是給‘這趟活兒’的錢,我是給師傅們買兩盒煙抽。”
絡腮鬍子仍舊往後退,擺着手說:“不不,我們都有煙,我們走了。”
說完,絡腮鬍子領着人呼啦啦走了。
嚴理文問乾紅:“你從哪兒找來的這些人?”
乾紅有些自豪地說:“新交的一個朋友——就是昨天晚上和我過招兒,請我喝酒的那個。”
嚴理文說:“真行啊,這麼些人,又是拖拽車的,不給一千塊錢,沒人幹這活兒。那小子可倒好,一分不要。”
乾紅說:“你和我爸咋說了的?‘人情比錢貴’。”
嚴理文說:“那是。行啊,小紅,你們這茬子人要比我和你爸這些人強。不過呢,交友要慎重,尤其你個女孩子家。社會上魚龍混雜,良莠難辨,入了壞人的套兒,想拔你都拔不出來。電視上這類事多了去了。佳木斯有個中學老師……”
乾紅知道嚴理文又要拿她過話癮了。找話題引開,一時找不到,正打算硬着頭皮挺過去,嚴梅從東邊拐了上來,看到乾紅和她爸,嚴梅向他們搖着手。乾紅鬆了一口氣,也迴應嚴梅,向她招了招手。
這時,嚴梅已走近了,嚴梅看到乾紅家的車庫大開着門,乾紅又和她爸站在外邊,就問:“你們站這兒幹啥呢?”
乾紅側過身,衝車庫裡努努嘴。嚴梅向車庫裡看去,驚訝着說:“誰家車啊,撞這樣?”
乾紅和嚴理文誰也不作聲。嚴梅瞪着驚訝的眼睛說:“你家的車?!我叔開的那輛車?!”
乾紅點了一下頭。
嚴梅說:“撞成這樣!”
嚴理文說:“車不撞成這樣,人能撞成那樣?”
嚴梅用手擋着半張開的嘴,一會兒,她問乾紅,說:“把它弄回來幹啥?”
嚴理文說:“小紅說,療傷治病。”
嚴梅說:“療傷治病?給誰療傷治病?”
乾紅說:“這是——也算我發明的新療法。小梅今天你配合一下我,我看方向對不對?”
嚴梅積極地說:“配合?咋配合?你說吧,小紅姐!”
嚴梅從乾紅手裡接過工具在車庫裡噼噼啪啪地鈑金,乾紅躡着手腳來到二樓。她爸的那間屋門嵌開一條縫,乾紅悄悄走近,把那門縫開的大一些,頭,小心翼翼從門縫裡探進去,向屋裡張望。
只見乾紅的父親幹玉權坐在牀上,雙手扳着腿,隨着車庫裡一下一下的敲擊聲,而動着。
乾紅欣喜,但她仍舊沒出聲,悄沒聲的把頭退了出來,踮着腳,迅速地往樓下跑。來到車庫,帶上通往樓內的門,向嚴梅張開了雙手。
嚴梅停止了敲擊,瞪大眼睛問乾紅,說:“成了?!”
乾紅說:“成了!”
嚴梅全身心地投向乾紅,乾紅雙手架在嚴梅的腋下,把嚴梅舉了起來。
嚴理文用指頭點搭着乾紅和他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