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紅拉開了門,一閃身跑了出去。一會兒,又推開了門,把頭探進來,對已走到門口的布賴邇說:“出來,你沒看幹玉權精神有點兒不正常嗎,想讓他用柺杖掄你啊!”
布賴邇也把身子閃了出來,跟着乾紅往樓下走。
走到一樓,正趕上二孃端着乾紅拿回來的早飯往樓上走,二孃說:“你吃得了(完了)?”
乾紅說:“吃得了。”
二孃說:“你幹啥去?今兒不是公休嗎?”
乾紅說:“我還有事。”
說完,乾紅就趕緊跑了出去。她恐怕二孃又“纏住”她,讓她在家等小高。她知道二孃和她爸是一個路數,都是嗔着她和小高處朋友以來,沒正經和小高待在一起了,象有意地冷落人家似的。
高勇,有點兒象自己京都的那個同學似的,怎麼不“來電”?我的媽呀,好多話都說出去了,到最後還不“來電”可咋整?
高勇還不象她那個同學,她和她那個同學就拳腳什麼的,還能說到一起去,和高勇,沒有共同感興趣的東西。一大幫夥着還能說上一句半句的,要是兩人獨處一室,都沒話說了!這可怎麼是好?
這回處小高是不是有點兒冒失?哎哎!想遠了,想那麼遠幹啥?男女相處,隨緣而定。有緣就往一起處,沒緣就散夥,那有啥啊?
走出樓門,布賴邇進了它的窩,乾紅就走出了院門。
都拐下去了,心裡一點譜兒也沒有:去哪兒啊?公司不能去,空無一人,去幹啥呀?不想見姚歡——她最好別給我打電話,可下子讓我的心靜靜,你可再別煩我啊!想到這裡,她把電話拿出來,把姚歡的兩個電話號碼都放進了“拒接來電”裡,姚歡一打,就是“佔線”的鈴聲,打不進來。
小高也不想見。嚴梅還上班,不能和她耗在一起。
人就是怪,有的時候,你會感到孤立無援;有時候,又感到周圍吵鬧非凡,恨不得把頭一下子鑽進水裡,甚至火裡。
去幹哥幹嫂家?去幹啥?一大早的,那老婆一見到我,就打開了話匣子,在你耳朵旁邊嘚啵嘚啵嘚,沒完沒了的,煩人啊!
突然感到誰都煩人,誰都不可處。自己這是咋地啦?
乾紅這麼煩着,已經走出了衚衕,來到大道邊。順着大道向南看去,想到了韓亞玲。
好幾天沒看到她了,她咋樣了?
用海衛人的話說,韓亞玲挺當她的意。尤其是她幾次表現出的“小鳥依人”,深得乾紅的意。
乾紅不像別的女人,喜歡依附別人,而是喜歡別人依附於自己。說我不管了,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那乾紅會用她的命來保護你。
還有一點,就是韓亞玲是東北人,是純粹的老鄉。乾紅很少夢見嚴梅,卻和韓亞玲認識這麼幾天,就幾次在夢裡見過她。
像是小時候玩“過家家”(一種遊戲)。韓亞玲扮媽媽,讓乾紅扮爸爸。媽媽每個月“來事兒”(月經)了,肚子疼,不能做飯,讓爸爸做。爸爸就做。爸爸還要給媽媽買好吃的,買啥呢,現在什麼水果時新?當然是草莓了,那就買草莓吧。乾紅這個爸爸突然想起來說,買的草莓,不是農藥就是化肥的,上小高家摘去吧,他家的草莓可好吃了。說着,就到了小高的家。要進他家的南屋摘草莓,有個小姑娘堵在門口不讓進去,說是誰呢?可不誰說是小高的妹妹。這小丫頭才厲害呢,會一手好螳螂拳,打起來,虎虎生風,招招逼人。乾紅雙臂一展,就變成一隻黃雀。螳螂撲蟬,黃雀在後。變成黃雀的乾紅,剛想啄食螳螂,一看螳螂竟然是韓亞玲變的……類似的夢,做過好幾回。
乾紅就決定去韓亞玲哪裡看看她。還有小謝他小姨子,林什麼玲了?林亞玲。她和韓亞玲就差一個字。領她上班的時候,她,也不是韓亞玲還掰扯(分辨)過這事了嗎——那小丫頭怎麼樣了?和那韓國老闆走得還很近?還值夜班?她那事真沒法管。還不能不管,裝着不知道就不管了,那不是把孩子推進火坑裡了嗎?還得問問,雖說是小丫頭已是成年,可以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了,可她畢竟是剛剛踏上社會,還什麼也不懂呢。
乾紅這麼站着,別人以爲她在等出租車,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她跟前,出租車司機問她:“上哪兒?”
乾紅這才醒過來,向那出租車司機揮揮手,意思我不等車,你走吧。那出租車司機說了幾句什麼,乾紅也沒聽清。但看那司機的臉色,就知道他說的是粗話,乾紅指着他說:“有種你下來,我不把你打到‘高間兒’去,就算我沒本事!”
“高間兒”指的是醫院的特護病房,把人打到生命垂危,才住特護病房。這是流行於京都的一句狠話,這個海衛的出租車司機不一定懂。但他看乾紅那樣子,又是自己先罵的人,理虧在先,不趕緊跑,等着捱揍啊?想到這裡,趕緊一加油門,衝了出去!
乾紅指着那出租車,兇狠地說:“小男人,我腐刑了你!”
出租車一溜煙兒跑走了。乾紅左右看看,心想,自己**呵呵在這一站,真像等出租車的,不怪人家停下了。可是,你埋怨我兩句,我哪怕向你道個歉也行,你不能張嘴就說粗話呀?真是的!
不能在這兒站着了,去韓老妹兒那裡。
打定主意,乾紅就過道,在東邊的人行道上往南走。
其實,乾紅家離“乾瓏電子廠”不很遠,不到一站地。只是由北往南走,是上坡,費點勁兒。不過,對於乾紅來說,不算什麼。不一會兒,就到了通往電子廠的道口了。拐向東,更是上坡——是往山上走,走了幾步,喘氣有些拔勁(費勁)。
又走了幾步,乾紅感到前邊有個人影一晃,沒了。乾紅很是詫異,她急走幾步趕了過去,誰知從一棵樹後閃出一個人,向林中跑去。這人顯然是看到乾紅就隱藏起來,乾紅追去,他怕被幹紅看到,就跑起來。
乾紅哪裡能放過?循着前邊人跑過刮動的樹枝葉的響動就追了過去。邊追,乾紅邊想,是誰!見了我就跑?
(嬙子說:“你寫我呢?”我說:“怎麼是寫你?切勿對號入座啊。”嬙子說:“得了吧,我跟你學我和然子的事,乾紅說的話都是我的原話!你在前幾章就寫了。我沒說,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呢?”我說:“不是啊……你看你。”嬙子說:“兜着點兒,別太過分了,不然我到‘起點網’投訴,讓他們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