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猜的沒錯,除了民族革新黨之外,辛迪的確還有其他的助力。
這兩名保鏢,說起來是第三方的聘用人員,但是,他們接受的是民族革新黨的聘用,如果要談忠心,他們也只會對民族革新黨忠心。
辛迪之所以對他們動了殺心,也就是因爲一旦讓他們和民族革新黨的人接觸到,這兩人就有可能曝露她全部的秘密,那樣,程煜所做的任何計劃也就毫無意義了。
是以,即便是不願意讓程煜瞭解到她另外的助力,這會兒,辛迪也只能選擇暴露,畢竟,相比起自己今後的遠大前程來說,某些底牌的暴露也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當然,必要的遮掩還是要有的。
辛迪拿着手機,正準備起身出門去打電話,程煜卻攔住了她。
“你還是在屋裡打這個電話吧,這裡隔音雖然不好,但總也比直接到外邊去打要好得多。”
辛迪以爲程煜是想摸清楚她的底牌,不禁有些猶豫。
可程煜說完話之後,卻是站起身來,衝着文森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塊出去。
辛迪這才明白,程煜對她的那些底牌沒有半點興趣,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放心的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辛迪小聲的跟對方溝通起來。
而程煜和文森特出門之後,文森特有些不解的問:“先生,您是真的要幫助辛迪麼?”
程煜笑了笑,揉揉文森特的小腦袋,沒說話。
文森特似乎看出了點什麼,越發小聲的問道:“所以,其實您只是在騙她對吧?您的目的,也只是讓她把您給帶上那座島而已。”
程煜還是揉揉文森特的小腦袋,依舊不回答。
倒不是程煜故作高深,只是他的那個計劃,如果執行的好,的確是能達到辛迪的預期的。
但這其中牽涉到好幾個方面,也有數個關鍵的節點。
程煜相信,既然辛迪接受了他的這個計劃,這就表明辛迪對於自己能夠逃出智利,去到馬島,是有着必然的信心的。
這其實也就是第一個節點,畢竟,如果逃不出去,所有的計劃就成了一張廢紙。
第二個節點,勞倫斯也必須能逃離智利,畢竟,政治黨派一旦想要他死,那種勢力,絕非一個已經接近洗白的黑幫老大能夠抵擋。
不過這一點,程煜倒並不是特別擔心,畢竟,勞倫斯的行爲方式不能用常人的思路去考慮,蝦有蝦路蟹有蟹路,像是勞倫斯這種人,一定是時刻準備着許許多多逃離的後路的,否則,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第三個節點,就是到了未來領地之後,辛迪能否說服勞倫斯按照程煜的計劃執行下去,畢竟,殺了彭波這個勞倫斯的左膀右臂,勞倫斯肯定會慎之又慎的考慮。如果他捨不得殺死彭波,一切都無從說起,而即便殺了彭波,他對於自己將要徹底承擔起刺殺市長的罪名,到底能否接受,這也存疑。
即便這一切都做到了,辛迪洗脫嫌疑,回到聖地亞哥之後,能否再度說服民族革新黨內的大多數,其實也很有疑問。
這畢竟不止是說服一個黨主席那麼簡單,如果僅僅高調完成接下去的市政競選,那麼毫無疑問,民族革新黨一定會傾力而爲。畢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之後,辛迪在市政選舉之中的呼聲一定會有一個極爲大幅的增長,新晉的候選人,很難是她的對手,民族革新黨也只需要推波助瀾而已。
可任期之後的大臣選舉,就不好說了,不止是時間帶來的改變,那些政治人物的腦子裡原本到底是怎麼想的,也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知道。
程煜更多的,只是爲辛迪提供了一種可能性,當一切都十分湊巧的時候,辛迪當然是真的有可能按照她原本對於仕途的規劃走下去的。甚至,有可能超出預期。
可只要其中一個地方不對頭,辛迪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但是,只要辛迪能去了未來領地又順利回到聖地亞哥,那麼,她以清白之軀活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但這就要看程煜是怎麼想的了,或者說,要看程煜在未來領地的行動是否順利。
作爲程煜本人而已,他在獲悉了李大力並未跟勞倫斯同流合污之後,他當然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必須將李大力救出來,帶回國。
但與此同時,如果有可能的話,程煜其實還希望摧毀勞倫斯的計劃,如果能順便讓勞倫斯萬劫不復,這當然是最好的,程煜即便從未殺過人,也並不介意親手殺了勞倫斯。
但這只是一個附加選項,或者說是程煜在明確自身自保絕對沒有問題的前提下,願意順手爲之。
無論是勞倫斯本人,還是他的研究機構,都是徹頭徹尾反人類的研發機構,這種機構可謂是瘋子,是魔鬼的產物。
作爲一個具有正義感的時代青年,程煜當然很希望連同這個該死的計劃一同摧毀。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往往骨感的可怕,程煜不是超人,也不是鋼鐵俠,他做不到把自己搭進去也要摧毀這樣的研發機構。
所以,程煜是會要看情況的,只要條件允許,他一定義不容辭。
而一旦程煜真的做到了這一點,勞倫斯就會想盡一切辦法破壞辛迪的計劃,畢竟,程煜是辛迪帶上島的,而勞倫斯不管有多麼相信辛迪,也一定會留下些許後手,確保自己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讓辛迪給自己陪葬。
所以,程煜無法回答文森特的問題,因爲他知道文森特肯定希望他能做到極致,殺了勞倫斯,摧毀未來領地,同時讓辛迪也得到她應有的懲罰。
程煜也想這樣,但他怕自己做不到。
所以,他無法對文森特做出任何承諾,也只能用微笑的方式拒絕回答這些問題。
而文森特,毫無疑問,是錯將程煜的沉默,當成了“不可言說”的高深莫測,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程煜的行爲在他看來就都是匹配他內心渴望的路線。
屋裡傳來辛迪的輕聲呼喚,程煜撩開布簾子一看,辛迪顯然已經佈置完畢。
“程先生,麻煩您幫我一起把這兩個人綁起來吧,十五分鐘之後,就會有人過來把他們帶走。”
程煜對辛迪點了點頭,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也就是暫時關押起來,等到一切解決之後,再讓他們回到正常的生活裡。如果現在就放他們走,他們很有可能會泄露我們的計劃。等到事成之後,他們的話也就不足爲慮了。”
程煜點了點頭,這也是他能盡到的最大的努力,這兩個人,在程煜看來也就是罪不至死,但也未必,能給政治人物當打手,而且還是在明知道被保護對象是個具有重大謀殺嫌疑的通緝犯的情況下,這玩意兒也不能用盡忠職守來解釋了。
說穿了,這倆人也不是什麼好鳥。
罪不至死,但真要是被辛迪的人除掉,程煜也不會覺得有任何愧疚。
反正程煜已經幫他們爭取過活命的機會。
將兩人五花大綁,嘴也貼的非常牢靠之後,辛迪還不放心,從屋裡找了根棍子,一人一悶棍打暈之後,才拖着程煜與文森特一起離開了這裡。
一路下山的時候,程煜不斷的跟文森特灌輸,他跟着一起去,一方面只會成爲程煜的累贅,另一方面,因爲文森特的年齡,也會引起未來領地的那些人以及勞倫斯的懷疑。
文森特雖然很想親眼見證勞倫斯的滅亡,但他還是權衡了利害關係,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會成爲程煜的拖累,最終答應自己開車回酒店,等候程煜的歸來。
程煜上了辛迪的車,這就是要開啓逃亡之旅了,目的地自然是馬島的首都斯坦利港。
程煜沒問辛迪準備怎麼離開智利,既然辛迪還有其他助力,想必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四年的聖地亞哥副市長,顯然也不是白當的。
但是當辛迪把車開到了聖地亞哥的國際機場,程煜還是稍稍有些錯愕。
畢竟辛迪是在逃的通緝犯啊,這個身份,還敢從機場這種渠道直接離開,程煜總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
辛迪很敏銳的注意到了程煜的表情,她解釋說:“我在機場有人,他會帶着我以工作人員的身份直接進入停機坪。您是不用擔心的,機票我已經讓人幫忙預留了,一會兒到了機場,您只需要直接去往購票處辦理一下就行。咱們到時候在飛機上見。”
程煜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倒是不擔心,辛迪不敢撇下他直接走人,程煜既然能在辛迪層層佈防之下還找到她,就說明程煜也有自己的情報網絡。
在辛迪看來,只要她敢不遵從和程煜之間的約定,程煜肯定有一千種辦法把事實的真相公諸於衆,到時候,她的逃亡就真的成了逃亡了。
而她,絕不想逃亡,否則,她早就可以直接離開智利。
“好。”程煜簡短的答應下來。
把車開進了停車場,辛迪從車裡拿了塊紗巾,還是包住了頭,畢竟是個到處都是攝像頭的時代,必要的僞裝還是需要一些的。
下車的時候,辛迪指了指不遠處,那裡有個男人在等候着她。
停車場裡的光線不夠,距離又有些遠,程煜也無法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辛迪說:“那就是來接我的人了。程先生,接下來,您需要自行去往出發層,咱們飛機上見。航班號是XXXXX。”
程煜點了點頭,記下航班號之後,轉身就準備離開。
辛迪又喊住了程煜,她低聲道:“您就不怕我跑了?”
“除非你真的想要流亡海外,跟勞倫斯做一對亡命鴛鴦,否則,你應該會兌現你的承諾。”
辛迪目光略微閃爍,點了點頭,說:“程先生,您放心,上了飛機您就會看到我。”
程煜沒再多說,轉身離開,辛迪卻是長久的注視着程煜的背影,心裡不斷的猜測着,這個男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而程煜其實也明白,剛纔辛迪之所以會喊住他,也是對他最後的試探,只要他表現出任何一點的猶豫,哪怕是行爲上稍有差池,辛迪可能準備的就是另外一個方案了。
比方說一堆人,比方說十幾條槍,總而言之,辛迪也從未放棄過使用暴力的手段讓程煜消失,來達成她所希望達成的願望的方式。
只是,程煜過於冷靜的表現,無懈可擊,這讓辛迪相信,程煜背後,肯定也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助力,程煜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做這件事的。
彼此的心懷鬼胎,對於這些政客而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找到電梯,程煜上了出發層,來到機票辦理的窗口,報出了航班號。
票務小姐很快就表示,機場已經有了預留信息,覈對了中國人和程煜這個名字無誤之後,票務小姐很快把打印好的頭等艙登機牌交給了程煜。
當然不需要程煜付錢,辛迪在這些細節方面肯定會考慮的相當周全。
而程煜接過登機牌的一剎那,腦子裡響起了一聲叮響,一個金光燦燦的+4緩緩浮現。
這是這張機票爲他帶來的積分。
接下去和所有準備乘坐飛機的程序一樣,程煜經過頭等艙旅客專用的安檢口,幾乎沒有太多的檢查,就只是隨意的掃描了一下,程煜通過了安檢。
機場本來就不算太大,程煜很快找到登機口。
距離飛機登機的時間已經只剩下十幾分鍾,程煜也懶得去頭等艙休息室休息了。
不大會兒,登機口通知可以登機,作爲頭等艙的尊貴客人,程煜自然也享受了優先的待遇,第一個被送上了飛機。
這是一架小飛機,智利的國內航班麼,又是飛往蓬塔阿雷納斯這種小地方,這個地方,除了要去馬島和南極的人,幾乎不會有人前往。
所以頭等艙也就是一個八個人的小空間,而一直到經濟艙的乘客開始登機,這個頭等艙的區域當中,也唯有程煜一個人坐着。
程煜沒能看見辛迪,這讓他略感意外。
乘坐這趟航班的人並不多,時間還只是凌晨,就算是要去南極和馬島的人,一般也不會選擇這樣的航班。
很快,乘客們就全都已經登上了飛機。
負責頭等艙的空姐在用西班牙語嘀咕着什麼,程煜也沒太聽清楚,而對講設備裡,傳來了聲音,程煜倒是聽懂了一些,機長表示人數夠了,通知空姐們準備關閉艙門。
那名空姐立刻拿起對講設備,對着裡邊嘰哩哇啦的講了一通,程煜聽懂了一個大概。
這名空姐看來是乘務長,她很奇怪,頭等艙明明八張票都賣了出去,爲什麼現在只有程煜一名客人,可機長卻表示人數夠了,可以關閉艙門。原本,乘務長還打算跟機長溝通之後,通知地面,讓他們催促一下那七位乘客。
機長沒有回答乘務長,而是直接打開飛行艙門,走了出來。
然後,機長跟乘務長交流了一會兒,乘務長終於得到了確認。
艙門緩緩關閉,程煜明白,之所以頭等艙只有他一個人,但卻顯示賣出去了全部的八張票,是因爲那七張票也被辛迪的人給包圓了。
而這名機長,程煜多看了他兩眼,毫無疑問,這也是辛迪的人之一。
艙門關閉好了之後,乘務長原本是需要向程煜講解注意事項的,但是機長卻命令她,去往經濟艙,頭等艙不需要她的服務。
乘務長愈發的吃驚,她根本無法理解機長這奇怪的命令。
機長又跟她解釋了一番,最終,乘務長還是屈從於機長的權威,在飛機上,機長就意味着最高長官。
乘務長在離開頭等艙範圍的時候,機長着重強調:“記住,頭等艙區域嚴禁任何人入內,這受到國防級別的保密措施的影響。”
乘務長回過頭,看了看機長,又深深的看了程煜一眼,最終點了點頭,說:“遵命。”
等到乘務長徹底離開之後,機長對程煜點了點頭,用英語對他說:“程先生,預祝您有一個愉快的旅程,接下來,將會由我們特別爲您選擇的空姐,來對您進行服務。”
說罷,機長也沒給程煜任何迴應的時間,轉身又走向了飛行艙。
在他進門的同時,一道程煜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是辛迪。
辛迪換上了一身空姐的制服,笑眯眯的看着程煜,說:“程先生剛纔沒有找到我,是不是有些奇怪?”
程煜笑了笑,說:“這個機長如果遭到舉報,這輩子就算是告別飛機了。”
“程先生,這個國家不是您想象的那麼守法,像是這樣的事情,雖然不是時常發生,但那位乘務長也絕不會願意給自己增加麻煩。所以,這裡發生的一切,也就到此爲止了。”
程煜再度笑了笑,說:“只怕不是到此爲止,而是隻要那個乘務長敢向機場方面或者航空公司方面彙報,她就倒大黴了吧?”
辛迪聳了聳肩膀,在程煜旁邊的空位坐下,說:“程先生您能否不要這麼直白,有時候,看破不說破。”
程煜翻了個白眼,說:“機長說的可是接下來由你爲我服務,難道你的服務就是坐在我身邊麼?我的飲料呢?我的拖鞋,我的毯子這一切呢?”
辛迪無奈的說:“程先生您不會真的需要我的服務吧?”
“爲什麼不?”
辛迪只得起身,在操作間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程煜所需的一切,給他拿了過來。
再度坐回到程煜的身邊,辛迪湊近了他,說道:“程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還可以爲您提供一些更刺激的服務。想必,在高空一萬米的地方,做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程先生也沒有享受過吧?”
程煜定定的看了看辛迪,這個女人雖然年紀略大,但是本身的條件就很不錯,穿了一身空姐制服的確也很有誘惑力。
程煜點點頭,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