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狀,彼此點點頭,轉身離開。
勞倫斯冷眼看着這一切,忍不住揶揄了一句:“看來,現在安德烈真的是要跟我對着幹了,他們甚至聽你的話都比聽我的話多。”
程煜訕笑着說:“勞倫斯你多心了,他們只不過是想拉着我再去喝酒,沒有別的意思。”
勞倫斯:“呵呵。”
兩人拾級而上,很快到了山頂,程煜奇怪,問道:“彭還在山頂?”
“除了實驗室,還有哪裡更適合關押他?”勞倫斯反問了一句,“雖然我不忍心殺了他,但不代表我不明白,如果讓他離開,很可能會對接下去的計劃造成危害,所以我才把他關押在實驗室下方的地下室裡。”
程煜聽罷,心中微微一動,心道這倒是巧了,原本我還要找個機會下地下室,這下倒是有人可以帶着我正大光明的走下去了。
“還是你考慮的周全。”
“行了,艾倫,你不用在這裡捧我,如果不是你確認了英國方面明天就會有人啓程趕往這裡,而我的身份也已經搞定,我是絕不會下定決心殺了彭的。
你應該知道,彭跟了我很多年,雖然脾氣莽撞,做事情不經大腦,但他的忠誠是我手下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但是沒辦法,現在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了,而且,這次的事情,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禍端。
彭啊彭,你不要怪我,我也是逼於無奈,你不死,我可能就沒辦法好好活着了。”
程煜暗自搖頭,心道虛僞的老東西,其實你根本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一切,之所以還沒殺彭波,不過是你在惺惺作態而已。
到了大門前,門口的那兩個人,居然每人手裡拎着一瓶酒,渾然沒發現有人來了。
好容易等他們看見了程煜和勞倫斯,卻竟然先看見的是程煜,倆人已經略顯醉態,一起指着程煜說道:“哈哈,程先生,您終於來了,頭兒已經等您很久了,快點進去吧。”
程煜也沒做聲,只是腳步稍微慢了點兒,讓勞倫斯走在了前邊。
“混賬!你們倆呆在這麼重要的崗位上,怎麼竟敢喝酒?還喝成了這副德行!安德烈那個王八蛋呢!他平時就是這麼管束你們的?!”勞倫斯看到他們這副模樣,自然是勃然而怒,而這倆人也終於發現程煜身旁的人竟然是勞倫斯。
“呃……”倆人顯出少許的驚慌,其中一人剛想開口,卻竟然打了個酒嗝,一看就沒少喝。
“比爾先生,今天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是頭兒讓我們喝酒的!”其中一人還是開了口。
這話更是讓勞倫斯憤怒不已,他指着那兩個人,兩步衝上前去:“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安德烈喝多了,酒精燒壞了他的腦子,你們的腦子也燒壞掉了麼?你們不知道這裡邊是什麼地方麼?你們這些年賺的錢,全部都是因爲這裡邊的東西給你們帶來的。現在,你們竟敢……”
一人一巴掌,抽在對方臉上,順勢,勞倫斯奪下了他們手裡的酒瓶,重重的扔到了一旁的草叢當中。
那兩人被這一巴掌打的酒醒了不少,雖然有安德烈撐腰,但在崗的時候喝酒,畢竟是他們的錯,是以兩人雖然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憤怒,但卻也只是肩膀抖動幾下,沒敢多說。
勞倫斯怒火萬丈,還想再給這倆人一巴掌,程煜卻攔住了他,說:“好了,勞倫斯,消消氣,今晚也不會有什麼意外了,而且他們知道錯了。咱們趕緊上去把正事處理好,別因爲這種小事發火。”
說着,程煜不停的給那兩人使着眼色。
倆人倒也算機敏,一左一右拉開了大門,勞倫斯怒視着他們,哼了一聲道:“要不是程先生爲你們求情,我現在就想斃了你們!”
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也不知道一會兒會是誰斃了誰……”
勞倫斯大怒,一把抓住那人脖子上掛着的槍,那人也趕忙抱住槍桿,兩人爭搶了起來。
程煜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二人,連聲相勸,最終把槍拿在了自己的手裡。
“勞倫斯,他只是喝多了,你別往心裡去。你,趕緊跟比爾先生道歉,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那名前僱傭兵翻了翻白眼,倒也還是給勞倫斯勉強道了個歉,勞倫斯氣不過,又給了他一腳,這次,那人倒是沒回嘴,程煜順勢把勞倫斯拖了進去。
走了幾步,程煜回頭看了一眼,那倆人已經把門關上了,並且其中一人到草叢裡撿回了酒瓶,瓶裡還有不少酒,兩人居然又喝了起來,看來是真不給勞倫斯面子啊。
勞倫斯也看在眼裡,目光變得格外的森冷。
程煜把手裡那把AK47遞給勞倫斯,說:“這槍給你……”
勞倫斯推了一把,說:“你拿着吧,一會兒交給安德烈!我倒是要看看,安德烈那個蠢貨,到底想怎樣!”
又走了幾步,勞倫斯突然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艾倫,今天的局面有些不對勁,一會兒,恐怕我還需要你保護我。”
程煜其實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勞倫斯說要斃了安德烈,那純粹是氣話,可那個前僱傭兵卻說不知道誰能斃了誰,這話就彷彿意有所指了。
聽這意思,彷彿是在說安德烈已經動了幹掉勞倫斯的念頭,並且透露給了自己的手下,所以這幫人才會對勞倫斯如此無禮。
程煜勸慰道:“勞倫斯,你也別多心,我看那個傢伙也就是那麼一說。”
“那麼一說?要不是安德烈說了想要斃了我的話,他們敢隨便說麼?”
“就算安德烈說了,恐怕也只是一時氣話,或許是安德烈上來的時候,給他們酒,他們不敢喝,安德烈就說你要是敢囉嗦就崩了你之類的。
就跟你剛纔說他們一樣,不也說了要斃了安德烈麼?
這都是氣頭上的話,而且安德烈今天喝了太多的酒,只怕他明天醒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說了些什麼。”
勞倫斯聞言,稍稍平復了少許,但還是說道:“哼哼,安德烈那個傢伙,不服我已經很久了,只不過礙於美國人,他不敢對我如何罷了。現在可能覺得我在聖地亞哥出了事,美國人也許會放棄我,所以纔敢如此無禮。但也不能保證,這傢伙是不是真的動了旁的心思,他可能會覺得即便他殺了我,美國人也不會對他如何。反正,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晚一切都要留神。”
程煜點點頭,道:“好,我會注意的。”
“槍你拿着吧,以防萬一。咱們倆,誰都不能有事。”
程煜再度點點頭,將AK47斜挎在了胳膊上。
其實,如果不是因爲程煜之前已經發現安德烈的醉酒頗有些有意爲之的跡象,如果不是他也感覺到安德烈是在裝醉,恐怕他真的會覺得安德烈就是一時的酒話。
但正因爲發現了這些蛛絲馬跡,而安德烈今晚的表現的確有些反常,是以程煜覺得,怕不是真的要內訌了吧?
真要是內訌起來,勞倫斯絕對不會是安德烈的對手,就憑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搞得過安德烈的手下。
一路上,原本應該在巡邏的那些人早已不見了,這也是在程煜的意料之中的,安德烈能讓守門的兩個人都喝上酒,肯定會撤了那些巡邏的人,這會兒,他們保不齊在哪裡喝着呢。
也可能,是在哪裡謀劃着。
走進了實驗室的大樓,勞倫斯道:“艾倫,你先去地下室,下去之後的第二間房就是關押彭的房間。讓你親手殺了他,這總能讓你徹底放心了吧?”
“那你呢?”程煜一愣。
勞倫斯微虛雙眼道:“我去聯繫一下我的人,今晚這個安德烈不對頭,我擔心他會有什麼幺蛾子。總之,一會兒,等我的人來了之後,你再上來,我們一起聯手控制住局面。”
“你想怎樣?安德烈的手下可都是精兵強將……”
“強個屁,我隨時讓他啞火!”
勞倫斯的眼中,露出狠厲之色,程煜心裡微微一驚,看來,這個勞倫斯還有其他的手段隱藏着。
程煜不由暗暗慶幸,幸好自己還沒有貿然動手,否則,勞倫斯的底牌沒有亮出來,哪怕有武術和槍械術護身,程煜也可能吃個暗虧。
“行了,總而言之,艾倫,你不用擔心,你下去殺了彭,也好徹底放心。不過,別用槍,直接用手吧。彭健康的時候都不是你的對手,現在傷重,你應該可以很輕易的擰斷他的脖子吧?”
程煜只得點了點頭,勞倫斯領着他走到了樓梯後方,然後在密碼鎖上按下密碼,倒也沒瞞着程煜,說:“這下邊我知道你已經下去過了,不用我多說,除了彭,這裡邊還關押着幾個人,都是用來做實驗的實驗體。你只管殺了彭就好。”
程煜頷首表示明白,勞倫斯推開了那扇暗門,示意程煜進去。
貓着身體,程煜鑽了進去,順着樓梯一路向下。
走到一半,他回頭看了一眼,勞倫斯已經關上了那道門,估計這會兒已經離開了。
這個實驗室範圍內,手機之類的無線信號是被長期屏蔽的,對講系統都不太好用,除非是有需要的時候,安德烈會讓人解除信號的屏蔽,然後才能使用對講系統進行溝通。但這裡肯定也會有跟外界聯繫的方式,至少,勞倫斯絕不會沒有後手聯繫自己的人。
這些不用程煜操心,他所需要關心的,是勞倫斯和安德烈一旦真的發生了衝突,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處理當下的局面。
如果雙方勢均力敵這是最好,程煜就可以趁亂帶着李大力離開,而這些人根本無暇顧及他。
但如果雙方實力懸殊,很快結束戰鬥,程煜就還要想想其他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懸殊的雙方,重新回到均衡的實力上來。這樣,對程煜是最爲有利的。
到了地下室之後,程煜並沒有去找彭波,彭波的死活,程煜其實並不在乎,而且,要想殺他,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勞倫斯希望程煜不要用槍,是擔心槍聲會提前給安德烈示警,但程煜卻也想到了。按照勞倫斯那麼有把握的情況來看,恐怕安德烈還真不是勞倫斯的對手,畢竟,這裡真正瞭解勞倫斯的人幾乎沒有,就連辛迪都不足夠了解,恐怕也只有彭波知道勞倫斯更多的秘密。
是以,程煜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必要向安德烈示警,至少,可以讓安德烈不會冤枉的做個糊塗鬼,這裡的局面才能夠更加混亂。
而且,程煜要殺人,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動用槍械術,雖然需要兌換槍械術的六點積分,而且每分鐘還會損失十點積分,但每用槍械術殺一個人,那可都是會有一百積分的進賬啊。
來到這個該死的島上,雖然前後算起來,程煜的積分大致上是平衡的,可那也耽誤了程煜很多天了,這也耽誤了他很多積分的入賬了。有機會,不爭取點積分,這不符合程煜的人設。
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情,程煜更加不可能不做。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今晚動手了,程煜顯然還是需要跟李大力先溝通一下的。
第一間房,就是李大力居住的房間。
剛想走過去敲響房門,程煜突然又有些遲疑。
他腳步邁出去一半,最終還是換了個方向。
這種時候,程煜必須小心更小心,畢竟,整個實驗室裡,只有少數的房間是有監控的,而勞倫斯說是去找人來幫手,但誰知道呢?
看起來,勞倫斯跟安德烈的不合是真的,倆人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火併。
但誰能保證?這不是疑心病極重的勞倫斯設下的一個局?
畢竟,將這座小島上兩個擁有最高權力的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徹底展現在程煜這樣一個外人面前,總讓人覺得心裡不那麼踏實。
最讓程煜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在於勞倫斯讓他去找彭波,去殺了彭波,可卻沒有給他彭波那間房的鑰匙。即便是有密碼鎖,他也沒告訴程煜密碼。
這也許只是個疏忽,又或者是有其他準備,但也有可能是個陷阱的百密一疏。
是以,程煜朝着斜對面的第二間房走去,看到房門上方,竟然懸掛着一把鑰匙,程煜這才明白,勞倫斯爲何沒有給他鑰匙。
開啓房門的鑰匙,竟然就掛在房門上邊,當然,屋裡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拿到這把鑰匙的,這也保證了無論誰過來,都能輕易的打開房門。
但這依舊不成爲程煜可以掉以輕心的理由,畢竟,勞倫斯這個人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走到第二扇門前,程煜從門上方摘下了鑰匙。
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程煜明顯聽到屋內有人走動的聲音。
程煜微微一驚。
不對,這屋裡如果關押的是彭波,那麼現在不應該傳來走動的聲音。
雖然彭波應該還是能夠勉強下地走動的,但這動靜未免來的太快了一些,他終究是被小臂以及頜骨的,而且內臟也應該有些傷勢。即便是聽到門外有動靜,彭波下地走動,也應該再過幾秒鐘才能下來。
並且,程煜根本就沒有聽到有人從牀上下地的聲音,就彷彿那個人一直都是站着的,聽到門響立刻就走到了門後一樣。
程煜小心翼翼的擰動了鎖匙,但另一隻手卻抓住了門把手,向外拉着,防止裡邊的人突然拉開房門。
聽到門內的腳步聲已經幾乎到了門後,程煜猛然一發力,用肩膀將門撞開……
門後,一個人影倒翻在地,程煜毫不猶豫,衝進去直接就跪坐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口中發出哀嚎之聲,而程煜看到那人的長相,卻是一愣。
嗯?居然是李大力?
可爲什麼會是李大力?
這裡不應該關押的是彭波麼?李大力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瞬間,程煜察覺不妙,只怕他是落入了勞倫斯的險境當中。
該死的勞倫斯,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企圖的?
程煜一瞬間就想到了辛迪!
只能是辛迪!
肯定是辛迪出賣了自己,否則,勞倫斯又怎麼可能知道程煜真實的目的?
“你是什麼人?”李大力痛苦的呻吟着,同時用英語問出了這句話。
程煜急切的說道:“我是來救你的。”
既然已經被勞倫斯知道了自己的真實目的,程煜也就不加掩飾了。
只是,程煜還有一點沒有想明白,勞倫斯既然知道了程煜的真實目的,爲什麼不直接對程煜下手,而是要搞出這麼大的一個圈套。又是跟安德烈演戲設計,又是把李大力放進了原本應該關押彭波的房間裡,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內,程煜也無暇多去思考,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李大力自己的身份。
當然,程煜用的是漢語。
李大力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依舊用英文說道:“救我?你到底是誰……”說到一半,自己也察覺到異樣了,因爲程煜說的可是中國話啊。
“你是中國人?”
程煜沒空暇跟他多解釋,直接報出了幾個足以說明情況的詞彙。
“吳東,研究所,陳江所長,吳競……”
這一連串的詞彙,李大力本就是個博士,智商自然沒問題,他哪裡還能不確定程煜的身份?
“你是軍方的人?”
“不是,我沒空跟你解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間房裡的?你不是應該在第一間房的麼?”
程煜見李大力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便鬆開了他,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
李大力一邊揉着自己的胸口,一邊站起身來,然後有些赧然的說道:“這間房不是我的,是一個叫彭波的人的。那個傢伙窮兇極惡,當年我也是被他騙到聖地亞哥的。可沒想到我今天突然看到他身受重傷,被人擡到了這裡。我找了個機會就跑了進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