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歸本世界!”
隨着禍水的一記機械音,顧傾城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處就是帳篷的屋頂。
顧傾城眨眨眼睛,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這是哪兒?
真的不能怪她反應慢,而是接連進入了兩個小世界,在異時空待了兩輩子,她根本不可能這麼快速的切換。
不過,顧傾城智商滿分,適應能力也是一級棒。
只是片刻的功夫,她有關本世界的記憶瞬間被喚醒。
【建康有變,陳端帶兵殺回去‘勤王’。】
【江邊還有北朝的人馬虎視眈眈,需要有人坐鎮。】
【我身爲陳端的未婚妻,未來的樑王妃,則是鎮守江邊的最佳人選。】
所以,這裡是陳端在江邊的王帳。
又所以,我回到了離開好久的江南!
顧傾城緩緩坐起身,隨便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王帳很大,折算面積的話,少說也有五六十個平方。
顧傾城所在的位置,是王帳的裡側,擺放着牀榻、几案等物品,算是寢室。
一道屏風做間隔,外面則是處理公務的地方。
顧傾城雖然還沒有正式嫁給樑王陳端,但在這個注重承諾的年代,只要定下婚約,那就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
且,顧傾城對於陳端,不只是簡單的未婚妻,還是最有利的事業合夥人。
樑王的幾萬大軍,後勤補給等問題,全靠顧傾城支持。
還有樑王此次回京“勤王”,也有顧傾城給他準備的“神器”。
顧傾城的種種,或許普通小卒或是尋常百姓不知道,但樑王的謀士、副將們都非常清楚。
所以,當顧傾城率領人馬,日夜奔襲的抵達江陵後,衆人直接把她迎進了王帳。
顧傾城:……倒是乖覺,省的朕自行做主了。
禍水:……陛下,我怎麼從您的語氣裡聽出了些許“遺憾”?
禍水雖然總是被顧傾城罵做小智障,但它真的不傻。
相反,作爲一個人工智能,它的智商,已經趕超絕大多數的普通人。
更不用說,禍水跟着顧傾城這麼一個朝政大佬混了好幾年,就算真是個智障,也被“薰陶”的有了幾分謀算。
“陛下,您一定早有計劃。”
禍水或許跟不上顧傾城的思路,但它瞭解陛下的爲人處世啊。
這就是個手黑心臟的政客,初來乍到,早就做好了“下馬作威”的準備。
估計啊,在抵達江邊之前,陛下就想好了如何來個下馬威,現場演繹一下何爲“殺雞儆猴”。
可惜,那些謀士非常上道,都不用陛下發威,就都乖乖的拜見“女君”。
女君是這個時代,對於主母的尊稱。
主公是郎君,主母自然就是女君。
以軍中司馬周紹爲首的心腹們,全都對顧傾城恭敬有加。
哪怕只是表面恭敬,心裡還有嘀咕,大家也是表現優秀,沒有讓顧傾城抓住任何把柄。
顧傾城送給禍水一個白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我的語氣裡有些許遺憾?
周紹等人有腦子、識時務,是好事!
呃,好吧,顧傾城承認,她確實做了多方準備。
她的身後,除了第一批跟隨的娘子軍,還有第二批的顧家部曲。
江邊的王帳,她住定了。
若是這些人不知道尊重女君,她就會好好的教一教規矩。
可惜,周紹等人沒有犯蠢,非常的“規矩”。
顧傾城的準備沒有用上,失望不至於,頂多就是有那麼一點兒“遺憾”。
“陛下!又回來啦!”
顧傾城正在一邊打量四周,一邊整理思緒,識海深處的禍水便滾了出來。
顧傾城淡淡的回了一個“嗯”,這不是廢話嘛,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
“唉,忽然看到這個王帳,以及外面的謀士、兵卒,我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禍水忽然變得文藝起來。
明明操着一口機械音,卻硬是說着煽情的話。
顧傾城嘴角抽啊抽:你一個人工智障,哪來的多愁善感。
還恍如隔世——
“三娘,周司馬求見!”
就在顧傾城跟禍水斗嘴的時候,屏風外響起了一道女聲。
是……阿蠻!
陌生又熟悉啊。
她身邊最得用的侍女,陪着自己從小一起長大。
但,因爲在任務世界待了太久,顧傾城對於阿蠻等侍女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還真、恍如隔世!
“……有請!”
顧傾城利索的翻身,壓下所有的情緒,穿上翹頭短靴,快步走出了屏風。
屏風外,便是王帳的正堂。
主位居中,有席、有案几。
下首兩側各有一排空位,這應該是給前來議事的謀士、副將所留的位置。
議事的時候,只需要命人搬來胡牀,就能成爲議事堂。
不過,日常不開會的時候,這裡則都空着。
正堂中間則是一個大大的沙盤,上面標註着江陵的重要位置。
還有對我雙方的大致情況。
顧傾城繞過主位,來到了沙盤近前。在領兵打仗方面,顧傾城不如陳端這樣的天生將才。
但,顧傾城只是不如天才,卻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不誇張的說,顧傾城也算是合格的將領。
看得懂地圖,懂得排兵佈陣。
她還有後世訓練特種兵的經驗,以及整肅軍紀、收攏軍心等等策略。
在軍事一道,她只是不是天花板級的人物,並不是庸才。
她站在沙盤前,略略看了一會兒,就大致明白了敵我如今的態勢。
北朝的兵馬強勢出擊,江陵的守軍被動防守。
這,不能怪守軍們,實在是主將陳端率領大軍離開,江邊只有些許防衛力量。
能夠成功防守,已經非常難得了。
難不成,還要靠着這不足一千的守軍,去跟對面數千的鐵騎死磕?
自己是雞蛋,卻非要往石頭上撞。
這不是勇敢,而是犯蠢。
周紹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絕色美人全神貫注的看着沙盤。
這畫面,略奇妙。
美人、沙盤,這兩者原本十分不搭。
但,不知爲何,當這個美人兒是顧氏三孃的時候,就變得無比的和諧。
彷彿本該如此!
“紹拜見三娘!”
周紹恭敬的行禮。
“免禮!”
顧傾城沒有回頭,她繼續專注的看着沙盤。
見顧傾城這樣,周紹也沒有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他走近沙盤,在距離顧傾城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三娘,最近兩日,北朝的人馬似有大動作。”
周紹也看着沙盤,輕聲回稟着。
顧傾城尾音上調,“嗯?”
具體什麼情況?
周紹作爲陳端得用的文士,自然懂得聽話聽音兒。
他順手拿起沙盤上的一根小木棍,指着上面的幾個位置,詳細回稟:“這兒!還有這裡,都有人馬調動。”
介紹完情況,周紹沉吟着:“三娘,下官擔心,建康之事,恐已傳到了對岸。”
新帝陳靖作死,非要跑去湯泉宮“釣魚”。
他卻忘了,他的麾下不只是乖乖上鉤的諸皇子,還特喵的有陳端這樣彪悍的大白鯊。
最絕的是,新朝不止一個陳端,還有其他的悍將。
陳靖做了個極好的示範,讓悍將們都知道,只要有兵、有膽子,就能當皇帝。
這建康的皇位,陳靖坐得,旁人也坐得。
所以,陳靖在湯泉宮,自以爲穩坐釣魚臺,實則引來了好幾頭嗜血的大鯊魚。
而幾個悍將調動兵馬、直撲京城,這動靜可不小。
過去的一百多年裡,南北雙方,在對方的陣營都安插了眼線。
周紹作爲陳端身邊的第一謀士,他就親自經手,爲陳端在北朝都城平城佈置了耳目。
可惜啊,當年爲了救顧家人,折損了不少人。
……當然,跟顧家提供給陳端的助力比起來,這點兒損失根本不算什麼。
說這麼多,周紹只是在“以己度人”。
他的人,都能在對方的都城把人“偷出來”,而建康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對方的奸細也定能探聽到,並把消息第一時間傳回北朝。
顧傾城挑眉,不止!
北朝,哦不,確切來說是宇文珩。
他的消息來源,可不只是安插在建康的探子,還有一個顧幼儀呢。
顧幼儀!
唔,這個人在顧傾城的記憶裡也愈發模糊了。
沒辦法,就算是在本世界,顧幼儀也只是顧傾城的堂妹。
哪怕是上一世,顧傾城、顧幼儀都去了平城,顧傾城也只是忙着搞事業,跟顧幼儀這樣的小貴女幾乎玩不到一處。
說句不怕裝逼的話,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層級、甚至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傾城着眼的是北朝、南朝,是整個天下。
顧幼儀呢,更看重的是一個小家,一個後院!
男人之於顧傾城,是可利用的工具人。
而顧幼儀還相信着男人許諾的愛情。
不能說差距有多大,只能說兩人的三觀不合。
所以,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顧傾城都沒有太過關注顧幼儀。
對於這位堂妹疑似重生的經歷,顧傾城也沒有太在意。
還是那句話,重生只是多活一次,而不是讓人多長一個腦子。
【顧幼儀如果不傻,就不要過多、過早的亮出底牌。】
【沒有頭腦支撐,所謂的底牌也會成爲催死符。】
【在真正聰明的人眼裡,顧幼儀的某些‘自作聰明’,真的毫無遁形!】
可惜,顧幼儀真的不聰明。
尤其是顧家闔家逃離,只留下了一個顧幼儀。
爲了彰顯自己的價值,顧幼儀會不管不顧——
考慮到這位堂妹的智商,顧傾城用篤定的語氣問了一句:“宇文珩親自率領兵馬來江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