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妄月有記憶以來，他的一切都在知因神殿，與她息息相關。
離開知因神殿，就彷彿是要將他從她的世界中剝離。
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搬到這裡後，每次他只有站在這裡，纔可以平靜一些。
花霧看向安靜注視遠處的少年，天光沿着他漂亮的眉峰落在鼻樑，打出一道淺淺的光影。
紅色的衣裳襯得年輕的主神既如烈火一般灼人，卻又聖潔清雅。
花霧突然上前一步，在妄月看過來的時候，輕輕吻住他。
他在漫天的神光中，被他的神明親吻。
……
……
花霧輕笑一聲，“你膽子變小了，之前你膽子可大着呢。”
妄月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
妄月將腦袋埋得更低，就如同被家長髮現有兩幅面孔的小朋友，既覺得羞恥，又有些緊張。
妄月老老實實將自己如何找到花霧講一遍。
小的時候，他偶爾會被她抱在懷裡，她想事情出神，也有這樣無意識的動作……
不過這裡很安靜，花霧還是聽清了。
他後面說得小聲了些。
“妄月。”
他最多能知道她的大概位置。
迴應他的是一個淺淺的吻。
“不知道。”
但是……
“不……不繼續了嗎？”妄月沒看花霧，臉上連同耳根都是通紅。
妄月很想多和花霧貼貼，但他向來聽話，並未挽留。然而他又想到花霧剛說的話，大腦還沒做出反應，手已經將花霧拉了回去。
反正……反正這裡不會有人出現。
那箱子還是她從殺戮主神那兒搶來的。
……雖然她不知道，但她每次還是選擇了自己，從沒選擇過別人。
他抱着花霧也沒敢做什麼。
他承受不起任何拒絕。
不過這對妄月來說，已經是讓他心跳加速的行爲了。
一開始他確實只得到一個模糊的位置，但是他到了那裡後，感受到宿羲的神力……他就直接去找宿羲了。
這個吻比剛纔要輕柔得許多，但也短暫。
妄月耳根剛剛褪下去的紅暈，再次爬上耳尖，他移開視線，側臉貼着她小腹，將她抱得更緊。
神明的生命是漫長的，並不存在束縛在人類身上的倫理道德。
妄月不知道花霧突然說這個做什麼，他稍稍擡頭看向她。
但身後的柱子是冰冷的。
他在那些小世界裡，特意封閉自己的記憶，第一是怕她發現自己，第二……就是爲了讓自己放肆一些。
花霧本來就是站着的，妄月坐着，被他這麼拉過去，妄月正好環住她腰身，將腦袋靠在她懷裡。
就在妄月胡思亂想的時候，頭頂突然被人揉了下，“不過我很喜歡。”
花霧將宿羲罵了幾遍，又問：“爲什麼封閉自己的記憶？”
所以，在她的潛意識裡，自己還是很重要的。
妄月對她來說，除了是她親手養大的，還是平等的神明，是她的同僚。
花霧挑眉：“那箱子裡……”
“我不是小孩子了。”妄月明顯不喜歡花霧這麼說，但他還是認真回答：“我知道自己對你是什麼感情，我喜歡你，我想要你……”
妄月這麼一想，就好受了不少。
花霧垂眸，直直望進他眼底，笑着開口：“我以爲你現在想我陪你。”
但妄月沒敢說，他瞄花霧一眼，見她沒有繼續的意思，將衣服頂端的兩顆釦子重新扣好。
他們之間並不存在其他障礙。
妄月帶着花霧到他住的房間，房間很寬敞，但並沒多少東西，看上去像不太常住人的樣子。
妄月想找個理由，但對上花霧的目光，又老老實實回答：“我……不敢。”
他努力平復下心底翻涌的灼熱，悶聲開口：“那……你知道是我嗎？”
妄月好一會兒都沒被推開，還感覺到花霧將手放到了自己頸側，摸他的耳垂。
花霧好笑，那裡面裝的應該是她以前給他的小玩具。
如果不是旁邊有欄杆，妄月感覺自己會從這裡墜落進下方的深淵，失重感和眩暈感交替着向他襲來。
……
“沒看出來，失去記憶的小朋友那麼野呢。”又瘋又野，真的是……
花霧看見被放置在桌子上的箱子，覺得那箱子有點眼熟，剛想過去，妄月先一步衝過去，將箱子收了起來。
花霧卻沒看他，而是望着遠方，“你有想清楚，你對我的感情會不會只是依賴。”
鮮紅的花瓣墜落，被風捲起，飄向遠處，徒留花枝靜靜躺在純白的地面。
他會瘋的……
妄月身體還有些不自在，聽見花霧的聲音就忍不住顫了顫，他輕聲應：“嗯。”
在妄月感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花霧結束了這個吻。
花霧大概明白妄月的意思。
花霧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怎麼找到我的？”
更別提……
妄月唰地一下擡頭：“真的嗎？”
妄月此時既想花霧觸碰自己，又有些害怕花霧這麼碰自己。
膽子稍微大了一點的妄月，到底也只是‘大了一點’。
……
也……也不是不可以。
“……”
他如果什麼都記得，那他很可能根本不敢接近她。
花霧無語，怒罵一聲：“叛徒。”
花霧退開半步，撐着欄杆瞧他，意味不明地說：“你喜歡這麼野的？”
他的世界裡，只有她……
“你從小在我身邊長大。”
花霧擔心自家小朋友把某些感情錯當成喜歡。
可是現在面對她，他不敢……
聖鏡碎片是可以尋人，但也有諸多限制。
妄月安慰好自己，擡頭看她，“你不去見其他主神嗎？”
妄月急急打斷她：“我帶你去挑個房間吧。”說完，拉着花霧就出了房間。
妄月一愣，有些低落：“哦。”
他最後那幾個字是——佔有我。
有神鳥從天邊掠過，清麗的啼鳴響徹天地，它離神殿時近時遠，但在快靠近神殿最高處的時候，又忽地衝進雲層，消失不見。
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個習慣，一直到她不再抱他……
妄月感覺拂過自己面頰的風都是燙的。
小朋友長大了，要點面子，不想讓自己知道他一直留着那些她隨手弄來的小玩具，花霧也表示理解。
“我和你住。”
“這個房間比我……”
妄月推門的手一頓，有些僵硬的扭頭，“什……什麼？”
花霧笑着重複：“我和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