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懷裡的人一陣戰慄,莫筱玥低頭去看,邱珩竟然被她嚇得顫抖了起來。
莫筱玥愣了愣,終於認清了現實,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初中生,不該動作這麼輕浮。
不過重生有重生的好處,21世紀的人還忽悠不了你們這羣八零年代的小屁孩嗎?
於是她重新恢復冰冷的面孔,瞪向衆人:“看什麼看?我抱下我弟弟怎麼了?”
一羣沒見識初中生果然被她忽悠住了,小胖子還心有不甘的嘟囔:“邱珩,你還有個姐姐?”
不等邱珩回答,莫筱玥就擋在他面前,拎起小胖子圓乎乎的耳朵,擺出家長教育孩子的架勢:“你這胖子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敢欺負我弟弟,活的不耐煩了?”
小胖子被揪得吱哇亂叫,很快就哭着跑開了,其他小學雞看到此情此景,紛紛跟着跑開,誰也不想去招惹這個奇怪的大姐姐。
等大家散了之後,莫筱玥走到閆璐面前,雙手搭在她肩膀上,指着邱珩,一副老氣橫生的表情:“閆璐,以後這臭小子不管長得多好看,你都別喜歡他好嗎?我不想和你雌竟。”
閆璐愣了幾秒,憋得滿臉通紅:“莫筱玥!你瞎說什麼!你怎麼變得這麼流、流……”
流氓的“氓”字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莫筱玥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回頭,露出釋懷的笑容:“哦對了,你以後還是別割雙眼皮了,現在這個樣子好看多了。”
閆璐呆若木雞的楞在原處,遲遲無法回過神來。
莫筱玥將邱珩帶到了校門口的小賣部,用自己身上所有的零花錢給他買了一瓶汽水和棗糕,然後雙腿合攏坐在一旁,姿態優雅的盯着他看。
她的眼神太過直白火辣,不可忽視,灼灼地燒得邱珩扭動不安,小臉憋得通紅。
“姐姐,我舅舅欠你錢了?”邱珩根本不敢碰桌上的汽水,儘管很渴,但他還是嚥着唾沫忍住了。
舅舅總在外面打牌,欠了一屁股債,經常東躲西藏讓債主找不到,但這個姐姐看起來年紀不大,不像是和舅舅一起打牌的債主,難道是債主的女兒?
“你舅舅沒欠我。”莫筱玥單手拖住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邱珩眨巴着茫然的大眼睛,滿臉寫着不可思議。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你快吃吧,吃飽了我有話跟你說。”
邱珩瞳孔一顫,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縮,眼神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瞟着,準備抓準時機逃跑。
他那點小心思自然沒躲過莫筱玥的視線,爲了安撫小正太,她扯謊道:“我是你媽媽以前單位同事的女兒,叫莫筱玥,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如果沒記錯,小正太剛纔拼死也要搶回媽媽寫的情書,他應該很愛自己的媽媽,所以從媽媽下手沒錯!
果然,邱珩的眼神裡閃出亮光,表情抑制不住的期待:“那你知道我媽媽去哪裡了嗎?”
“呃……”莫筱玥剛想編個美好的理由安慰他,突然回想起小胖子說他媽媽不要他了,多半又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還不如讓他不要抱有幻想。
於是她調移話題:“你吃飽了嗎?”
其實這句話問了等於白問,那塊深紅色的棗糕根本沒動。
但邱珩卻像看到了希望,小臉揚得高高的:“吃了你就帶我找媽媽?”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男人沉悶的聲音:“小珩——”
莫筱玥轉過頭,看見一個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沒好氣地罵道:“野什麼野?還不抓緊回來!衣服也沒洗,屋裡也不收拾,一天天的就知道躲賴!”
這個人應該就是邱珩的舅舅。
怕被舅舅看到,莫筱玥將塞進鋁製飯盒不由分說強硬地塞進邱珩的書包裡,這才放人離開。
大門被關上,莫筱玥聽見男人喊邱珩去做飯,心裡挺難受的,但又沒辦法。
畢竟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十四的年紀別說做飯,就是下地插秧也太應該了。
不一會窗戶邊,很快跑來一個少年,似乎沒想到莫筱玥一直等在窗下,他欣喜地跟什麼似的,嘴脣動了動,不停地對莫筱玥招手。
莫筱玥從他的口型中能看懂,他在說:記得帶我找媽媽。
她站在邱珩家窗前,看見邱珩被舅舅催走。
直到這時,莫筱玥心底那種不真實感還沒有完全褪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就邱珩這弱雞樣,怎麼看都不像是黑化值80的人啊。
人家還是個孩子呢!
想着想着,莫筱玥搖了搖頭,感嘆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一個堂堂21世紀的社會精英(並不是)還會怕十幾歲的小屁孩嗎?
邱珩跟着舅舅剛進屋,佝僂的背就一點點直了起來,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冷漠和老成。
舅舅被他樣子弄得有些愣神,半晌,冷笑道:“幹嘛?給我甩臉子啊?”
邱珩找了個凳子坐下,翹起二郎腿,腰板挺起,一舉一動端正的像個廠裡的領導。
他指着旁邊的凳子,看向舅舅,稚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談。”
“談個屁!你還來癮了是不?”舅舅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去抓他的胳膊,語氣兇狠道:“少他媽給我在哪兒裝大人!趕緊做飯去!”
結果他剛伸出手,就被邱珩側身躲開了。
邱珩繼續面無表情道:“我包裡有個鋁盒,裡面有紅燒肉。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吧,算是我爲接下來的合作獻上誠意。”
舅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屁大點孩子哪兒來的氣場。
但偏偏這個氣場還搞得很逼真,讓他不自覺的去摸包,拿出了鋁盒,打開一看,果然是滿滿一盒紅燒肉。
“你偷的?”舅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邱珩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香嗎?”
舅舅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居然嚥了口吐沫,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香。”
剛回答完後他自己都覺得哪裡不對勁,合上鋁盒,盯着邱珩問:“這紅燒肉你偷的?”
“真是賊喊捉賊。當年要不是你逼我,我會去做那些小偷小摸的無聊事嗎?”
邱珩站起身,雙手插進褲兜,那漠視一切又自信滿滿的態度,寧是把縫着補丁的麻布褲穿出了西裝褲的氣勢。
“算了,無所謂了。”他仰起頭,望着天花板沉思了幾秒,隨後轉頭看向舅舅,輕佻的勾起嘴角:“只要你以後都聽我的,像這樣的紅燒肉,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