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這話,無疑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在場的諸位神仙全都膽戰心驚的,生怕他們兩個當場打起來。
他們不覺得時宴說的像是假話,他那誰也不服的性格使得他說不了假話,況且,他本身具備這個實力。
據說,他前陣子閉關出來後,修爲又高漲了不少,說是比天帝還要高一個級別,也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
就在衆神仙內心煎熬之時,時宴直接轉身離開了,而天帝並沒有叫住他,只是冷眼瞪着他離開的背影,捏緊拳頭暫時嚥下這口惡氣。
這場宴會還沒有開始多長時間,就已經不歡而散了。
空冥似乎是爲了調查那隻黑狗的事,正往鳳歆那邊去,而她的那些護花使者們都把她擋在身後,一臉警惕地盯着這個仙界戰神。
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怕戰神也喜歡上了歆兒,而他們又要迎來新的情敵。
南筱淡淡地收回視線,只用了一個響指的時間,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廣寒宮的門口。
正要走進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上神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南筱轉過身,時宴正背靠在牆上,他的脣邊含着一絲清淺的笑意,神色間也柔和了許多,絲毫不見剛纔的威風凜凜。
“我爲什麼要請你進去喝茶?”
“因爲我剛剛幫了你,你應該也不希望同別的男子坐在一起吧?”
南筱淡淡道:“那帝君不妨猜猜看,我喜不喜歡和別的男子坐在一塊喝茶?”
時宴:“……”
片刻後,他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垂眸笑了笑:“就是突然很想要和你在一塊喝喝茶,聊聊天,沒有什麼爲什麼,這個答案可以嗎?”
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便這麼做了。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爲何總能時時關注她一樣,替母親報完仇以後,他的人生裡理應就只剩下了修煉這一件事情纔對。
南筱實話實說:“可是我困了,想睡覺,不方便待客。”
時宴知道自己這是再一次被拒絕了,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多多少少有些勉強了。
他轉身離開,那挺直背影莫名有些寂寥。
但這些都不關南筱的事兒。
她是認出了他的身份,在他剛纔說青丘的時候,她就想起來了。
那些記憶雖然不美好,但她心裡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
南筱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準確來說,是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紅衣。
怎麼辦?
她還是很好奇他爲何會有這種癖好。
然而,時宴也彷彿是心有靈犀似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頭,見她一直站在那看着自己,心中一喜。
他又吭哧吭哧的跑回來了。
然而,這一幕,落入南筱的眼中,畫面就是這個樣子的。
時宴的臉還是他那張臉,但卻挽起了髮髻,薄脣也塗起了鮮豔的口脂,身上的那件紅衣被他拎起裙襬的一角,正邁着小碎步向她跑來。
“你……”
時宴在她面前停下後,嘴角的笑意還未收起,胸腔內的愉悅讓他暫時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
他想要說話,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不知是該說什麼,只能是站在原地緊張地摳手指頭。
此刻,南筱腦中幻想出來的那些畫面也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她終究是沒有忍住詢問道:“你爲什麼要穿這種女款的紅衣?”
時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紅衣,耳廓微紅了紅,“這是我阿姐沒穿過的一件衣裳,因爲我和她打賭輸了,她這次想要的禮物,就是看我穿女裝。”
阿姐的目的就是想看他丟臉,殊不知,他只需一個小術法,就能迷惑住所有人,讓他們只能看得見自己穿的是紅衣,但看不清是什麼款式,這樣也就避免了自己丟臉的可能。
但他沒想到,南筱居然能看穿他所施展的術法。
也就是說,他今日一直穿着女裝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還不自知,反而覺得自己如往常那般丰神俊朗。
一想到這點,時宴內心極度羞恥,現在就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他悄悄地擡眼去看南筱的表情,並沒有看見任何的嫌棄之色,她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平靜。
比之小時候,她現如今活潑的一面是越來越少了,或者說,是根本沒有。
很多時候,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冷漠疏離的。
南筱眼神平靜,是因爲她在走神,她想起他欺騙利用她那次,也是這樣的一個賭局。
她罵了他阿姐許多很難聽的話,並且沒有道過歉。
如今他又身穿女裝,呵,果真是無聊的遊戲。
“你走吧。”
南筱眼神冷了下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她一絲多餘的話都不願意和他多說,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她轉身走入殿中,廣寒宮的殿門也隨之關上。
“等等……”
時宴是下意識的想要跟過去,然後腦袋就“咣噹”一聲磕在了門上,他捂着腦袋吃痛後退,人也沒能跟進去。
他安靜地站在原地,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其實,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破除掉這殿門上的結界,從而走進去。
但他不能這麼做,她會生氣的。
時宴在外面躊躇了好一會兒,還是採用了老方法,慢慢化爲了一隻白狐,然後繞到另一邊去鑽那個雜草叢生的狗洞。
以前,他來看她的時候,爲了避免別人的發現,隱秘了自己的氣息,變成了一隻白狐。
之所以是白狐,而不是他自己九尾妖狐的原形,是爲了掩人耳目。
衆所周知,在這九重天內,司命星君最是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不同品種的貓和狗養了一大堆,狐狸更是少不了。
時宴很快便來到院子裡,看見南筱躺在搖椅上熟睡過去了,他靜靜地待在原地注視着她。
“哎呀,小狐狸,你有一陣子沒來了,噓,筱筱在睡覺,你不要吵醒她哦。”
“閉嘴吧你,就你的話最多,還好意思說人家。”
“我覺得……你倆都挺吵的。”
“誰罵我?你說誰吵?我我我打你!”
“我也打你!”
於是,一前一後兩棵竹子對中間那棵竹子發起攻擊,使勁撞他,中間的那棵竹子不甘示弱,努力回擊着,翠綠的竹葉嘩啦啦的往下掉落,滿地都是。
時宴嘴裡叼着一根麻繩,迅速地把這三根很吵的竹子繞圈捆綁起來。
一前一後的兩棵竹子異口同聲:“嗚嗚嗚,小狐狸又綁我們,小狐狸真是個大壞蛋!”
大壞蛋小狐狸此刻又在地面上刨土,挖出了三隻正在蠕動的蚯蚓,分別放在了那棵竹子的竹葉上。
“嗚嗚……誒?是蚯蚓!哇,好大的蚯蚓啊。”
“我的大,我的大!”
“嗯,它會動。”
三棵竹子被蚯蚓轉移了注意力,就此安靜了下來,正饒有興趣地看着蚯蚓在他們的竹葉上爬。
時宴則是來到南筱的身邊,就連腳步都放輕了些許,他也安靜地趴在那裡閉眼睡覺。
“嗯?是司命星君家的白貓又跑進來了嗎?怎麼進來的?”
時宴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被人給抱了起來,剛想掙扎,待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後,就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只是,他的兩隻小爪子不可避免地觸摸上一個不可言說的位置,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