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成爲高緯後,堂兄長恭殺瘋了(四十六)
(四十六)
這番朝堂辯論,爲民間百姓所熟知,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楊麗華以紅顏禍水的惡名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甚有些不明所以無腦跟風的學子在人云亦云。
楊府門口,時不時便會有人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叫囂着讓楊麗華以北周百姓爲重,用於承擔責任。
不懈怠,不推脫。
楊麗華:(#Д)
本是安心等着及笄,然後與宇文贇完婚,成爲北周太子妃的楊麗華有些茫然。
自她懂事起,她便知曉,她會嫁給北周下一任帝王。
如今,竟橫生枝節。
“母親。”
楊麗華輕輕扯着獨孤伽羅的袖子,焦慮不安。
她不願背井離鄉,更不願因爲一紙國書嫁給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世人都說,北齊皇宮是個吃人窟。
在北周,爹孃尚且能護着她,可若是到了北齊纔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屆時,她都在古井裡爛成了一具枯骨,爹孃怕是還一無所知呢。
“麗華,別慌,有母親在。”獨孤伽羅斂起心中的無助,揉了揉獨孤伽羅的小腦袋,聲音故作鎮定和沉穩。
“你父親在前方對敵,陛下是不會被羣臣左右,讓你和親的。”
獨孤伽羅的眸子不停轉動,似是在思考每一個法子的可行性。
“麗華,這段日子莫要外出。”
“雖說人言可畏,但向來人言如風,風過無痕。”
只要挺過了這個風頭浪尖,那些落井下石的宵小她會一個個清算,真當她獨孤伽羅只會安於美照相夫教子了嗎?
無論何時,獨孤家的矜傲,都不容有人踐踏。
這是她父親用忠信,她長姐用鮮血鑄就的獨孤家的榮耀,絕不能敗於她手。
聞言,楊麗華依舊忐忑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若是上街,指不定會有過於激進的百姓將她五花大綁,然後敲鑼打鼓送她入北齊。
在侍女的陪同下,楊麗華一步三回頭離開了獨孤伽羅的視線。
日暮降臨,燭火搖曳,獨孤伽羅端坐於案桌前,愁眉緊鎖,長吁短嘆,面上佈滿掙扎和猶豫。
天色越發暗了,燭火似是成了這一處唯一的光亮。
陛下真的能罔顧萬民所請,堅定不移的護下麗華,護下楊家嗎?
一旦楊堅在前線失利,民意恐怕會越發沸騰,到時候所有的罪名都會一股腦兒栽在楊家頭上。
加之,陛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腔赤誠的少年郎了。
青梅竹馬之情,多年輔佐之誼,終究抵不過權衡利弊。
不僅僅是麗華,整個楊府都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行差踏錯便會萬民唾棄,獨孤家苦心經營的清名也會毀於一旦。
一紙國書,一道求親,竟有這樣的奇效。
北齊的國君還真是將人性研究的淋漓盡致。
小小年紀,智多近妖。
假以時日,這天下還有何人能與之相抗衡。
獨孤伽羅想到宮中那個草包太子,忍不住苦笑出聲。
如今陛下坐鎮北周,也許還能勉力一試在亂世中保全,可以後呢?
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宇文贇昏聵無能,且喜怒無常,以後只會是刀下亡魂。
夜漸漸深了,貼身伺候的侍女也多次催促保重身體,早些就寢。
但獨孤伽羅依舊枯坐在案桌前,眸光死死的盯着桌角的燭火,似是溺水之人最後抓住的浮木。
半晌,呆坐的獨孤伽羅長長的嘆了口氣,掙扎之色已不可見,攤開紙,磨墨,提筆。
“問陸姐姐安。”
不到萬不得已,獨孤伽羅也不會寫這封信。
陸令萱,北齊的女相。
若是長姐在世,恐怕都預料不到當年在陸令萱配入掖庭爲奴時,隨意施捨的好意,竟會成爲她現在的救命稻草。
她與陸令萱,並無交集。
這些人脈與關係,都是早逝的長姐臨終前交到她手裡的。
說起來,長姐才更像是獨孤家的女兒,若長姐還在,也許能帶領獨孤家重現輝煌,而不是似她這般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如果是長姐,長姐會怎麼做呢?
獨孤伽羅的信,敘着本就稀薄的舊情,奢望陸令萱能夠記起長姐的相助之恩,解楊家燃眉之急。
或者,指一條明路吧。
夜色濃郁,這封不能見光的信飛速趕往了鄴城。
數日時間,眨眼而過。
齊周邊界,戰況焦灼,呈現着詭異的相持之態。
可楊堅深知,北齊後勁十足。
這種相持不下的態勢,已是他盡全力維持的暫時的結果。
而楊府門外,依舊有好事的民衆,在院牆上貼着各種打油詩。
衆所周知,戰局一日不明朗,這種情況就會持續一日。
遠在北齊的陸令萱,收到獨孤伽羅的來信,也是一頭霧水。
她着實不記得何時與獨孤伽羅有了交情。
難不成獨孤伽羅是病急亂投醫,這天下誰人不知,她和高長恭是陛下手中的兩把劍。
高長恭攻城拔寨,成就無雙戰神的美名。
而她坐鎮朝堂,鐵面無情,爲陛下處理陰私,穩坐女相之位。
向她求救,確定不是腦袋發昏嗎?
還是說,獨孤伽羅意圖收買她?
拿到信的第一時間,陸令萱並沒有打開,而是匆匆趕往了宮中。
齊周正在交戰,稍有不慎,便有私通外敵之嫌。
她不能,也不願瞞着陛下。
“陸女相求見?”
正跟着制墨老師傅學習制墨的蓀歌一愣,如果她記得沒錯,陸令萱一個時辰前剛剛出宮吧?
她怎麼不知,陸令萱何時如此熱愛公務了。
制墨老師傅很識趣的退下。
“姊姊爲何如此驚慌?”蓀歌一邊擦拭着手上的水滴,一邊問道。
陸令萱垂首,雙手將信件捧在額前“陛下,獨孤伽羅給臣寫信了。”
蓀歌的手微微一僵,頓覺不可思議。
蓀歌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信,而是不解道“姊姊與楊夫人還有交集?”
還真是應了孔聖人那句四海之內皆兄弟。
“不瞞陛下,臣與獨孤伽羅素未謀面,且從無交集。”
說到此處,陸令萱頓了頓才接着道“但,當年臣獲罪入掖庭時,明敬皇后曾對臣伸出過援手,助臣脫困。”
坦白從寬的道理,陸令萱還是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