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成爲李月圓後,我和李白雙雙頂流了(三十八)
(三十八)
而入了私塾的小胖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瘦了下來。
咳咳,以後得改名叫小瘦墩了。
每被留堂一次,每被戒尺近距離撫摸一次,每挑燈夜戰一次,小瘦墩兒就默默畫一隻大烏龜寫上李太白的名字,絮絮叨叨吐槽一次。
人人稱道,名動大唐的謫仙人,在小瘦墩兒這裡就變成了畫個圈圈詛咒你的倒黴大冤種。
可能,這纔是真正的兄弟情深,相愛相殺。
小瘦墩打着哈欠,頂着黑眼圈,滿是幽怨“阿兄,你當初爲什麼沒有告訴我私塾如此恐怖?”
“鋪子雖好,但是燙手。”
蓀歌攤了攤手,眨巴着眼睛,很是無辜“恐怖嗎?”
“當年我求學時,如魚得水,春風得意,你太白兄長更是意氣風發,夫子讚歎。”
“你不是這樣嗎?”
小瘦墩:……
呵呵,當他沒問。
炫耀,赤裸裸的炫耀,還順帶鄙夷了他。
小瘦墩挺了挺胸膛,眼神閃爍不定,但卻嘴硬不已“當然是。”
一生要強的小瘦墩!
蓀歌抿嘴輕笑,想起了那句除了嘴硬,哪都軟。
“阿兄,我吃飽了。”
“我要去完成夫子佈置的課業了,都怪我文章做得好,明天還得給同窗分享經驗交流心得呢。”
小瘦墩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
一轉身,便哭喪着一張臉。
做文章,要他老命,軟乎乎的肉都沒了。
至於交流心得?
更確切的是公開檢討!
若問他入私塾這麼久,什麼類型的文章寫的最行雲流水,那麼一定是悔過書。
同爲悔過書,曾有仙人太白一字一貫成美談,到了他這裡便是一日一篇累成狗。
小瘦墩表示,長安城對他惡意太大了。
蓀歌並沒有戳穿小瘦墩的逞強,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私塾裡的風吹草動早就傳到她耳中了。
誰讓小瘦墩作詩有後來乾隆爺的風範。
寫花,一朵一朵又一朵,兩朵三朵四五朵。
寫山,一座一座又一座,兩座三座四五座。
……
那個年長的夫子,沒氣急敗壞吹鬍子瞪眼把她拉去私塾,就已經是法外留情了。
小瘦墩抗壓能力極強,天生樂觀,倒也無需她費心開解。
就是那一沓一沓的悔過書,她看了都頭疼。
遠在河南道的李白,先是攜岑勳於王屋山陽臺觀拜訪了司馬承禎。
如今的司馬承禎,鬚髮皆白,老態盡顯,身子顫顫巍巍,但卻越發慈眉善目,心懷衆生。
“小友,我還記得你。”
司馬承禎坐於蒲團之上,浮塵在手,說話間頗有些氣力不足。
司馬承禎,真的老了,這是個十分明顯的訊號。
“當日老道便斷定,小友非池中之物,臨別之際曾言若得償所願,老道必定遙相慶賀。”
先有江南嶄露頭角,有大明宮詩詞傳閱,後有玄宗禮遇,賀知章金龜換酒的佳話,李白早已成爲大唐文壇上最奪目的明珠。
而立之年,名揚天下。
“這位是?”
司馬承禎看向李白身側的岑勳,不解道。
岑勳彎腰拱手,恭恭敬敬開口“在下岑勳,李白至交。”
“姓岑?”
“曾經岑相家的後人?”
司馬承禎廣見洽聞,交友甚多。
宮廷王侯達官顯貴,鄉野小民才子墨客。
岑勳頷首,恭聲應是。
“小友,請。”
司馬承禎指着一旁的蒲團,仙風道骨的笑着。
李太白,終不似當年那般恣意瀟灑了。
“小友不遠千里,可是心有疑惑?”
茶香嫋嫋,氤氳繚繞,水霧升騰,面容看的不真切。
聞言,李白輕嘆一聲,也不遮掩,坦率自然“道長,自被聖人召入大明宮封翰林供奉,已有一年光陰。”
“詩詞萬人追捧,陛下也是盛讚不已。”
“錦衣華服,呼朋喚友,可我心頭就好似被石頭壓着,片刻難得喘息。”
李白聲音平淡,不是炫耀,只是簡單的陳述。
司馬承禎摸着自己的鬍鬚,靜靜地聆聽着“小友所求非高朋滿座,美譽加身。”
“小友覺得壓抑,無外乎是現實與所求的落差。”
“小友想要的是什麼?”
透過氤氳的水汽,司馬承禎想到了當年那位真正狂悖乖戾的人,李明月。
若論無牽無掛,無慾無求,這世間誰都不及李明月。
包括面前這個以謫仙人名動大唐的李太白。
謫仙人,謫居俗世,難免沾染世俗紅塵。而李明月則真真是冷眼旁觀,鮮少動容。
饒是置身熱氣騰騰的人間煙火氣,李明月都只是清醒的沐浴其中,而非沉淪。
目的明確,瀟灑浪子,卻又進退自如。
按理說,李白的困惑疑慮,李明月應該有辦法開解。
可爲何李太白還是千里迢迢,動身跋涉,來到了王屋山。
他想要的是什麼?
李白沉默,而後朗聲道“我欲經邦濟世,匡扶明君,而非在翰林院填詞作曲,風花雪月。”
“多年夙願,未曾改變。”
司馬承禎含笑,誰又能想到謫仙人李太白實則是個官迷呢?
只是,夙願,未必合適。
“小友可曾聽過先秦甘戊使齊的故事?”
司馬承禎將茶蓄滿,不疾不徐開口了。
“甘戊使於齊,渡大河。”
“船人曰:“河水間耳,君不能自渡,能爲王者之說乎?”
“甘戊曰:“不然,汝不知也。”
“物各有短長,謹願敦厚,可事主,不施用兵;騏驥𫘧駬,足及千里,置之宮室,使之捕鼠,曾不如小狸。”
“小友可知老道是何寓意?”
兢兢業業忠厚老實,可以輔佐君王,但卻不能帶兵打仗。
千里馬,日行千里,可若捕捉老鼠,不如一隻狸貓。
“小友大才,想象瑰麗,出口成章,大唐錦繡出自你口便更具浪漫仙氣。”
“天生謫仙人李太白,到底爲何?”
“庸庸碌碌爲官,在灑脫不羈的性情和規規矩矩的官場左右爲難,蹉跎歲月嗎?”
司馬承禎坦然直接道。
李太白今日能造訪王屋山陽臺觀,既是緣分也是造化。
他行將就木,不知何時便會撒手人寰。
這番話,由他說出,最是合適。
他,好像懂了李明月的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