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到家應付完婆婆的詢問,纔剛把溼衣服換下,正端着盆準備打水洗時,陳家就找上門了。
找他要說法。
說他雖救了人,卻也碰了別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要他負責。
楊老太婆聽見一羣人堵在破舊不堪的院子裡,嗓門比響雷還大,兇狠無比,吼着說要討公道,曾經那些不好的記憶瞬間回來了,她臉色慘白,嘴脣發抖,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小丫忙扶住她,“婆婆!”
“小妹,扶婆婆回屋子去!”
“誒!”
楊小妹小聲應了聲便扶着老太婆進去了,不光婆婆怕,她也怕。
其他人也不願爲難個瞎眼的老太婆。
只問楊青,要怎麼辦?
楊青就很無奈,“我家的情況,村裡沒有更清楚的,錢是沒有的,東西,東西值錢的也就幾個破碗,實在賠不起,再說,在水裡,那麼冷,就要被淹死了,忙着活命還來不及,誰會想那麼多啊。”
“反正我不管!你抱了我閨女,不能就這麼算了!”陳父吼道。
陳母也罵。
楊青的成、分本就不好,有多不好,就單說這整個村子的地,以前都是他家的就知道了。
她罵得很難聽。
祖宗什麼的全都沒放過。
也沒人去勸。
甚至還有人幫着啐,該死的地主,該死的地主崽、、子!
楊青垂着眼,放在身後的右手捏得緊緊的。
目光落到被陳母掐着哭得可憐巴巴的陳大丫身上,她眼睛緋紅,看着他的眼神透着一抹祈求。
祈求?
呵,求什麼呢?
他自身都難保。
但他到底還是沒說出那句‘我也很無辜啊我也是被陳大丫從橋上拽下去’真相,他又不傻,村裡人對他怎樣,全部死光最好,哪裡還會去救人。
陳父陳母罵了半天也不見他蹦出半個屁來。
氣得不行。
衝上去就打。
楊青捱了一拳,下巴瞬間就青了。
旁人趕緊把陳父拉住,又扭頭訓他,“你這是什麼態度!這事說來你是有錯的,連態都不表,換了是我也要揍你!”
楊青就很無奈。
“表態?我怎麼表態?我家這樣,沒錢賠啊!”
“那你就把人娶了!”
楊青嘴巴張開:“.娶.娶了?”下意識看向大丫,又轉過頭,“可、可我有未婚妻啊!”
我要結婚了!
我有對象,結婚的東西都置辦好了,怎麼能另娶別人!
不可以!
“我不管!反正我大丫的清白是毀在你手裡,你必須負責!”陳父道,惡狠狠的盯着他,“你要是不娶她,我就去告你耍流、、氓,把你關起來,關一輩子!”
楊青:.這麼狠?不不,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不就是娶你女嗎?
我娶!
我娶還不行嗎!
人固有一婚,或是或是反正不管對象是誰,他都要結婚的。
總不能真抓進去吧。
他上有老下有小要養好嗎!
於是,這出婚事就在雙方的權衡下還算是友好的達成了。
陳父陳母跟他敲定了上門提親的日子,雙方又你來我往的談好了彩禮什麼的,他們才拉着閨女滿意離去。
院子裡空了下來。
楊青嘆氣,心裡說不出的惆悵,就很複雜。
村裡小夥子一般十七八就相看了,結婚早的,都當爹了,而他今年二十四,媒婆一次都沒上門。
本以爲要光棍到老,結果
談對象還興談一送一的嗎?
他走進屋子。楊老太婆顫悠悠站起來,表情惶恐,“青子!”
一雙灰白的眼裡寫滿擔憂。
楊青心底嘆了口氣,安慰道,“沒事的,婆,都解決了。”
“解決?怎麼解決的?”
“您別問了,到時候您就等着喝孫媳婦茶就是了。”
“孫媳婦茶?”楊老太婆瞪大眼,“你要娶那陳家丫頭?那姚知、、青怎麼辦?”
都快結婚了啊!
楊青垂着手,“只有對不起她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說來也是搞笑。
明明這兩次都跟他沒關係的,卻最終都要他來承擔後果。
安慰道,“婆,沒事的,你別擔心,有我在呢。”
楊老太婆能怎樣。
她一瞎眼老太婆,走路都要人扶,能管得了誰。
其實孫子娶那陳大丫也好。
陳家世代在這村子裡,八輩貧、、農,根深苗紅,有了這麼一門姻親,楊家在村裡人人喊打狗見狗攆的境地多少能得到點改善。
嘆息,“我老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便回了屋子。
楊小妹小聲道,“哥,我還是喜歡姚知、、青。”
姚知、、青溫柔又好看,脾氣又好,柔柔的笑着,就像那山裡的迎春花一樣,每次來都會給她一顆糖,可甜了。
而陳大丫,陳大丫只有一連串的弟弟妹妹。
楊青揉了揉她的頭髮,“別想了。”
想也沒用。
你還太小,沒見過太多人,不知道有時候女孩紙是有兩幅面孔的,反正他是有點吃不消了。
陳大丫挺好,至少事兒少,能幹活。
而另一邊。
知、、青平房裡姚佳玉知道未婚夫要結婚然鵝娶的姑娘不是她時整個人都懵比了。
扔下手裡的東西拔腿就跑。
一路上腦子都很亂。
怎麼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還好好的啊!
說是救了個人被賴上了,究竟是腫麼一回事啊!
她快瘋了!
楊青是她重活一次好不容易纔選出來的最有希望最有潛力的男人,長得好身材好,又高又壯,未來賺錢的本事槓槓滴,爲此她踹掉了說得好聽是一身文人氣質實際大學大學考不上農活農活幹不了的廢物周岸,又放棄九十、、年、代就成爲千萬、富、、翁的超級潛力股宋五,在一衆小弟裡選中了最最靠譜的地主、、家的狗崽子。
她可是知識青年啊!
配個黑五
嘖,她自己都意難平。
能堅持下去靠的就是每天一次的自我勸慰,就是那冒着錢氣的未來。
結果,要飛了?
誰特麼搶她嘴邊快煮熟的鴨子!
怎麼可以這樣!
一路跑到尾村,一路都在接收村裡人或同情或僥倖或看熱鬧的眼神。
“楊青!楊青!”
她站在院子外大喊。
眼裡含着淚,聲音帶着哭腔發着抖。
那是委屈,是恐懼。
是想到自己上一世顛沛流離最後只能靠掃馬路睡破屋勉強活着的清貧生活的害怕跟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