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雖美，可是太冷了。
不是性格上的冷，而是身體上——真的冷。
她一靠近就忍不住戰慄。
“可，阿離，殺死你並且封印你的不是她，是她的先輩……也不是社長……阿離，就算你殺了他們，你能得到真相嗎？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啊。”
陸離不言。
那橫樑砸下，發出巨大的聲響，便是再也不見祝心月和薛銘軒的蹤跡了。很可能他們被壓在下面，但也可能，他們趁亂逃開了。
“阿離……”她說道，“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但我能感覺到，我有愧於你。我會爲你找到真相。你可以相信我嗎？”
她握住他的手，將那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上，“或者，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陸離怔怔地看着她。
他的內心似乎在經受莫大的掙扎，倏地，他咬着牙吐出一句話：
“不是讓你走嗎？”
一看見你，我就會忍不住心軟……忍不住想起那些歲月……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看他步步成長，與他共同走過他生命中的那些年。哪怕家中敗落，父母死亡，她也不曾拋棄過他，而是願意跟他一起走。只因他們是夫妻，風雨同舟。
後來他成了當朝狀元，入朝爲官，步步高昇，他也發誓不委屈她。所以他不納妾，不沾花惹草，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她。
可是——可是她爲什麼還要背叛他！爲什麼要在那一夜，開了路宅的門，讓祝家人進來施法囚禁他的靈魂。
他越想越氣憤，周圍的溫度已經冷至冰點，那幾乎透明的手靠近黎未晞的心臟，有一部分，已經伸了進去。
寒氣入體，黎未晞哆嗦着閉上了眼睛。太冷了……太冷了！
那是一種從靈魂上帶來的寒冷，他靠得越緊，這種感覺就越加強烈……
她的身體都快凍僵了。
陸離溫柔地捏着她的下巴，再問：“不是讓你離開陸宅嗎？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呢？”
——我也很想離開，可是我該怎麼離開啊！
罷了，不能跟鬼魂講邏輯。
黎未晞面色不變，好似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響，忍下了身體裡的煎熬，溫聲：“阿離，我說過，我不想離開你。”
“你成現在這副樣子與我有關，我更不可能離開你了。阿離，你就當做……是我對你餘下的愛與贖罪吧。”
“用我的命換他們的命，可以嗎？”
她的聲音幾近懇求。
在說出這句話時黎未晞衡量過，這絕對是值得的。比起祝家人對陸離的所作所爲，陸離更痛恨的應當是妻子的背叛——雖然她並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
可以說，陸離遠遠比想象之中要恨她。
可戲劇化的是，他有多恨她，就有多愛她。愛與恨在他心中糾結，他割捨不下，也難以放手。
“……這是你說的。”
他的手從她的心臟上挪開，可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卻絲毫不減，反而愈加重了。
“對，這是我說的。”黎未晞輕聲道。
陸離注視着她，低低地道：“你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