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話之人,是個頂着個飛天髻的女子,戴了滿頭的珠翠,半倚在樓梯前,將胸腹間姣好的弧度,展露的淋漓盡致。
飄飄瞥了她一眼,目光尤是在她發間別着的紅寶石簪子上,定格了好一會兒。
眼底閃過一絲妒恨。
她又撇了撇嘴。
之後才道:
“我說柳梨,人家是有個好姐姐,我們哪裡能羨慕的來啊哦!”
柳梨脣角一挑,只拿眼角睨着嬰淺,也笑道:
“哎呦,這人啊,可真是各有各的命。姐姐長的和仙女一樣,妹妹呢...倒好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似的!你們去過寺廟沒有,那十八層地獄畫像裡的小鬼兒,都沒她長得難看呢!”
“可不是麼,嬰淺這張臉,飯前瞧一眼,連飯都不用吃了!倒是能省下不少的銀子,這算不算是福氣呀?”
飄飄晃盪着扇子,同柳梨及其他的女子笑成一團。
她們都是極瞧不上嬰淺的。
模樣生的醜陋不堪。
還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德行。
傷眼都不說了,見她一次,整日的心情都要不好。
嬰淺瞧這些女子的模樣。
這番欺辱和諷刺,應都不是第一次了。
已是習慣將她當成了出氣筒。
時不時,要撒撒火。
可惜。
從前的嬰淺,是個逆來順受的。
現在卻不一樣了。
她耐心聽着飄飄她們說完,竟是跟着贊同的點了點頭,道:
“嗯嗯,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飄飄和柳梨等,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嬰淺會是這個反應。
齊齊一怔。
互相對視了一眼。
想着嬰淺怕不是已經瘋了。
不然,怎麼可能會對這番羞辱,無動於衷。
“又醜又瘋,這一下可真是麻煩了。”
飄飄嗤笑一聲,環抱了雙臂,嘀咕道:
“不然還是把她丟到大街上去吧?放在這裡,萬一哪天嚇到了客人,可就不好了。”
“嚇到客人?”柳梨一撇嘴,道:“煙雲還靠着她這妹妹,來顯出她的美貌呢,可不捨得丟出去哦!”
“這麼一想,其實這嬰淺也怪可憐的,她爹孃不要她,她姐姐留下她,也是用來襯托自己的模樣。”
“我估計,也是因爲嬰淺的這張臉,你爹媽纔不要她的吧?”
“誰願意天天面對一個鬼一樣的女兒啊?換成你,難道你願意嗎?”
幾個女子頓時笑作一團。
互相打趣着,要詛咒對方,生個嬰淺模樣的娃娃。
只是她們一邊笑,一邊卻都偷偷瞥着嬰淺。
想看到她又羞又惱,卻又無能爲力的可憐模樣。
只可惜。
視線當中。
不僅沒有醜臉掛淚的場景。
卻反倒對上了嬰淺滿含笑意的眸光。
她也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把香瓜子。
嗑的熱火朝天。
好像正在看着一場,頗爲熱鬧的戲劇似的。
飄飄和柳梨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她們是想要羞辱嬰淺,讓她好生難受一番。
但瞧嬰淺的模樣。
倒好像她們成了嬰淺的樂子!
“怎麼不說了?”
嬰淺吐了口瓜子皮,上前一步,興致勃勃地問:
“繼續啊!這不挺有意思的嘛?”
她全把這幾個女子,當成了臺上演戲的。
還別說。
這一唱一和。
還挺熱鬧。
估計排練排練,都能支攤說個相聲。
這不比接客,賺銀子快多了?
還屬於技術工種呢!
等到說出名氣,再進行全國巡演。
這銀子,不就賺來了嗎?
但飄飄顯然不瞭解嬰淺的良苦用心。
咬緊了一口銀牙,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罵道:
“你什麼意思?你個賤人,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我也沒說什麼啊?”
嬰淺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
“不是你們在嚷嚷嗎?我也只是,在這裡聽着你們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你...”
飄飄一時語塞。
想要罵人。
卻又找不到什麼理由。
嬰淺說的,還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甚至還如了飄飄柳梨她們的願,在這裡乖乖聽着她們的羞辱。
只不過...
嬰淺的反應,卻讓飄飄覺着,被羞辱着了的人,是她們。
被譏諷嘲弄的主兒,不羞憤抹淚就罷了,怎還會有心思站在一邊嗑瓜子?
她當在看戲,還是聽曲兒啊?
嬰淺終於嗑完了瓜子,拍了拍手,道:
“要是還想繼續說的話,得再給我一把瓜子。”
她半垂着眼。
嗓音因爲瓜子吃多了,而有些微微的沙啞。
倒是莫名多出了些媚氣。
只是襯着那張堪稱是驚悚的臉,再好聽的嗓音,都只能叫人打寒顫。
看這些女子不吭聲了。
嬰淺打了個哈欠。
轉身就想要回去睡覺。
但她才一動,飄飄就又開口嚷嚷道:
“誰讓你走的!你一個奴才,穿的這般好是什麼意思?一身青的,妖里妖氣,給我脫下來!”
她咽不下這口氣。
只能尋個由頭髮作。
但嬰淺卻向來不是個聽話的。
她頓了腳步,回頭望向了一襲青色薄紗裹身的柳梨,道:
“我的這張臉,可稱不上妖里妖氣吧?那你說,她這話是在罵誰呢?”
柳梨頓時陰了神情,轉眸狠狠瞪了飄飄一眼。
“你說她就說她,可得注意些,莫要扯上我來!”
“誰扯上你了?”飄飄也瞪圓了眼睛,怒道:“她故意挑撥,你但凡長了只耳朵,就該能聽出來!”
“哎呦,你若是這個心,直接否了就好!說話這般的難聽,還不是因爲心虛?
“柳梨,你要犯賤,到旁處....”
“飄飄,不要臉的東西...”
嬰淺吹着口哨。
聽着身後嘈雜的響動。
心裡頭一片暢快。
就這?
這種段位,還是回房洗洗睡吧。
除了人多聲音大。
一點旁的本事都沒有。
Wωω• t t k a n• co 真是浪費了她的香瓜子。
嬰淺嘆了口氣。
摸遍全身,也沒找着殘留的瓜子。
她頓時滿心悽楚。
以她現在的奴才身份,估計再想吃着瓜子,可沒那麼容易。
可憐死了。
嬰淺嘆着氣,隨手抓了個龜公問路。
可惜那龜公一瞧見她,就跟吃錯了藥似的。
被揍了幾拳,又在嘴裡塞滿了泥,才肯安靜一些,乖乖帶路。
等到了房間門口。
嬰淺拍了拍鼻青臉腫的龜公,望着他逃命一樣的背影,心裡感慨頗多。
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
嬰淺哼着調子。
推開門。
卻是一愣。
她盯着那躺在牀上,頗爲妖嬈的紅衣男子,疑惑道:
“您莫非是...陰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