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啊?”
她纔剛醒。
腦子還糊塗着,就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煙雲要登臺,花娘不去找她,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又是挑軟柿子捏?
還真夠欺負人的。
花娘看嬰淺未回她的話。
當即瞪大了眼睛,怒吼一聲,罵道:
“你個小賤人,我說話都不聽了是不是?裝什麼病?怕不是男人藏多了,在這裡空虛呢!”
“花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飄飄跟在花娘身後,捏弄着指甲,只用眼角瞥着嬰淺,嗤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嬰淺的模樣,晚上走出去,能活活嚇死個人。就是白給不要錢,又有哪一個男人,能瞧得上她呀?”
“不是還有個和尚嗎?”柳梨捂着脣,笑得風情萬種,“怎着都沒見着呢?是不是,被你給嚇跑了啊?”
她們都是故意來瞧嬰淺的難看。
一言一語。
都是尖酸刻薄的很。
赤霖趴在嬰淺的懷中,舔着爪子,眼底閃過一絲清晰的不屑。
這兩個腦子被胭脂水粉糊住的女人。
懂個屁?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如此粗陋,而又愚蠢的存在。
就是麪皮好一些。
也配說嬰淺的不是!
赤霖冷哼一聲。
眼底有殺意一閃而過。
但很快,嬰淺的手移到他的下頜,輕撓了兩下。
赤霖眯了眼。
喉頭溢出一聲舒爽的呼嚕。
“你們還真夠吵的。”
嬰淺嘆息一聲。
歪着頭,在三個女人的臉上掃了一圈,問道:
“煙雲怎麼樣了?”
她分明是被圍攻的那個。
但身在漩渦的中央。
卻是一派的風輕雲淡。
渾然不把這幾個聒噪的女人,放在眼裡。
不知爲何。
花娘在嬰淺的注視下,再一次感到了莫名的發慌。
好似被她那雙黑瞳望着。
連心尖,都有些打顫。
“小賤人,你裝什麼裝?煙雲如何,難道你還能不知曉了?!”
花娘雙手叉腰,強撐了氣勢,想要上前去抓嬰淺的衣領。
但她才一動。
就看臥在嬰淺懷裡的赤色狐狸,忽然擡起了頭。
冰冷的豎瞳落在花娘身上。
她打了個寒顫。
不知爲何,竟是從腳底板,鑽進一股涼氣。
硬生生阻了步子,花娘站在牀前,再次開口時,氣勢已經弱了不少。
“你..你快去見煙雲,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她登臺!”
花娘的眼神左右亂飄。
頂着飄飄和柳梨期待的眼神,竟是一句話都未再說,逃難一樣,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飄飄柳梨都是一愣。
不對啊!
莫不是花娘今個轉性了?
換成平常。
看嬰淺這般模樣,怕不是要罵上半個小時的街,再狠打她一頓,才肯罷休。
但今個,怎這般輕易的,就饒了嬰淺?
飄飄和柳梨,可都在等着看熱鬧。
誰知道花娘竟就這麼走了。
她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心裡仍是不甘。
飄飄翻了個白眼,率先開口道:
“你這臉,可算是遮住了。莫不是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模樣,實在駭人的很,就決定做個好事,蒙上不讓旁人瞧見了?”
“她可向來是個不知羞的貨色,估計以爲自己美的很呢!怕不是從哪兒,得了什麼變美的偏方吧?”
柳梨揚起眉,上下掃了嬰淺一圈,素手捂了紅脣,她再次嗤笑道:
“可是你那和尚相跑掉,把你給刺激着了?這也沒什麼的,你早該知曉,自己那德行,留不住男人,何必討個沒趣哦。”
她本是想讓嬰淺無地自容。
可嬰淺毫不在意。
甚至還擼起了赤霖的毛。
倒是飄飄,臉色一變,不悅道:
“說嬰淺就說嬰淺,你講和尚做什麼?人家也沒招惹你!”
柳梨也不慣着他,直接反脣相譏道:
“哎呦呦,嬰淺都沒張嘴,你倒是先心疼上了?沒皮的東西,倒給錢人家都不要你!”
“我...”
“那和尚,寧願找嬰淺那醜婆娘,都不找你,你就少在這裡犯賤了!”
“我要做什麼,關你什麼事?”
飄飄和柳梨本是過來找嬰淺麻煩的。
誰知道。
竟然吵做了一團。
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就差直接動手抓頭髮了。
連嬰淺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是沒有注意到。
嬰淺上了樓。
推開煙雲的房門,迎面而來,便是一陣腐朽的氣息。
分明是個姑娘的房間。
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如同住了個將行就木的老人一般。
赤霖抽了抽鼻子,道:
“這人的身上,都快要沒人氣了。”
“什麼意思?”
“她身上,又是藏妖又是住鬼的,自身的陽氣都磨得差不多,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面了。”
嬰淺一愣,忍不住感慨一聲道:
“我這姐姐,倒是夠倒黴的了。”
“確實。”
赤霖打了個哈欠。
他並不在意煙雲如何,只蹭了蹭嬰淺的手腕,拖長了嗓音道:
“嬰淺,去吃飯吧?”
“吃什麼吃?”
嬰淺輕手輕腳的走到牀邊。
垂眸瞧看了一眼,只見煙雲那張楚楚可人的臉上,已是一片慘白,整個人都透着一抹虛弱。
她雙眼緊閉,眉心微蹙。
整個人這一瞧。
比赤霖說的還要嚴重的多。
眼看,隨時都要不行了。
但都已是這副模樣。
花娘居然還想着讓煙雲登臺。
老黑心鬼兒了。
嬰淺皺起眉,瞧見了煙雲,她纔想起身邊,似乎缺了一個人。
“渡衍呢?你還沒說,他到底去哪兒了?”
“我哪裡知道!”
赤霖輕哼一聲。
爪子的肉墊拍着嬰淺的指尖,嘀咕道:
“你又找那和尚做什麼?人家可都討厭死你了,你還是識趣一點,少打擾他修行,免得什麼時候被超度了,都沒處說理去。”
嬰淺就是隨口一問。
卻招來赤霖一連串的話。
她滿腦袋問號。
“我不找渡衍,煙雲怎麼辦?她都要死了啊。”
“死了就死了唄。”赤霖晃盪着尾巴,毫不在意地道:“就是活着,以後也還會有各種鬼祟,來附她的身體,到時候,可比死要辛苦多了。”
赤霖對人類的性命,是全然不在意。
唯獨嬰淺最特殊。
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就是了。
嬰淺正要開口。
就見煙雲嬌軀一顫,眼眸微微開啓,自喉頭當中,泄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她道:
“渡衍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