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面色,頓時有些古怪。
投向渡衍的眼神當中,也是多了些又驚又疑的情緒。
這和尚。
倒真是花的很。
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本事。
竟把這麼漂亮的姑娘,都拐帶在身邊了。
“你...”
渡衍面色一僵。
他早已注意到了中年男子的視線。
薄脣微顫。
卻並未解釋,只摸出了銀子,放到櫃檯上,而後道:
“兩間客房,麻煩了。”
“什麼兩間吶?”
嬰淺踮着腳,將下頜墊在渡衍的肩頭,故意做出滿面的委屈,同他說着悄悄話。
“小師傅,我一個人睡,可是會怕的!”
她微鼓着嘴。
紅脣中,溢出不滿的呢喃。
分明連成串的句子,都是組不成。
落在渡衍的耳中。
卻像是一曲軟糯綿彈的調子。
酥的一顆心。
都泛起了漣漪。
“不會。”
渡衍雙手合十,雖未去看嬰淺,但說出口的話語,卻分明是應她的聲。
“有我在,你不會出事。”
他的聲音極輕。
但卻讓嬰淺,感受到了一陣莫名的安心。
她一愣。
還想再開口,就看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婦女,打後院走了進來。
她瞧見了渡衍,本就是有些驚訝。
再一看到了嬰淺。
更是連嘴巴都張的老大。
“這是哪來的姑娘?瞧這模樣,可真夠標誌的了!”
“姐姐,您這眼光可真好。”
嬰淺豎起大拇指,笑眯眯地道:
“要是還能爲我們準備點吃的,那可就更好了。”
“行!”
女人一拍大腿,提高嗓門,向着中年男子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老李,給客人們準備點吃食!”
“曉得了。”
被喚做老李的中年男人點點頭,瞄了嬰淺一眼,快步跑去了出去。
留下女人,仍滿臉好奇的,同嬰淺閒聊。
“他這就去準備了,很快就好,你們稍稍等一會兒啊。”
“沒事。”
嬰淺隨意挑了張桌子,揉着發酸的小腿,好奇道:
“那一位老李,是姐姐您的丈夫?”
“姑娘無需這般客氣,我叫張青蓮,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女人小跑上前,擦了兩下桌子,又倒了兩杯茶送到嬰淺面前,笑着道:
“我同他啊,都成親好多年了!”
“挺好。”
嬰淺點點頭。
眸光在張青蓮的腕處,輕掃而過。
她端起茶杯,送到了脣角,藉着喝茶的功夫,掩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姑娘呢?”
張青蓮擦好了桌子,也不離開,就站在一旁,滿臉好奇的問:
“這深更半夜,你同這位..這位大師,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們這附近,有時候,可是十天半個月,都瞧不見一個人呢!”
她瞄着渡衍。
臉色同樣有些奇怪。
沒辦法。
渡衍這一身佛氣,屬實太過莊嚴了些。
要不是還有個嬰淺在。
估計老李和張青蓮,都要找出香燭來叩拜着,向他求個願了。
“私奔來的。”
嬰淺單手托腮,笑得風情萬種。
“我家小師傅呀,可是把我從家裡偷出來的,帥的很呢!”
“啊?”
張青蓮一愣。
忍不住再次瞧了渡衍一眼。
心想着這和尚,瞧着一副正派的模樣,誰知道竟是個這般葷素不忌的主兒。
還會偷姑娘?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張青蓮這邊,還沒驚訝完。
就聽嬰淺再次開了口。
“我們這次,就是要去成親的!”
她半垂着眼。
只用餘光羞答答的偷瞟着渡衍。
聲音越發婉轉。
“他已經答應我了,縱使師門不允,也會同我和孩子在一起的。”
“孩..孩子?”張青蓮瞪大了眼,視線移至嬰淺平坦的小腹,連脫口而出的聲響,都變了調子,“你居然...”
“是呢。”
嬰淺嬌羞一笑。
“我家小師傅,是個行動...”
她的話還沒說完。
紅脣就被掩住。
這般的胡言亂語,渡衍終究是聽不下去了。
“嬰淺!”
“怎麼啦?”
嬰淺被他捂住了嘴。
吐出口的聲響,都是有些模糊。
只眨巴着眼,瞧着一臉無辜,眸底卻是盛滿了揶揄的笑意。
“你...”
渡衍咬了咬牙。
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
之前那一幅無悲無喜的模樣,也早爲嬰淺破了戒。
忍了半天。
才道了一句。
“休得胡言!”
嬰淺很是聽話的點了點頭。
等渡衍一鬆手,她立刻轉了眸,同張青蓮道:
“你看,我家這位臉皮薄,怕羞的,我不能同你說太多。”
渡衍再也聽不下去。
一甩袍袖,快步上了樓。
“這...”
張青蓮一愣,小心着問:
“姑娘,你家着夫君,可是惱了?你要不去哄一鬨?我瞧着,他一身的出家人打扮,要同姑娘在一起,怕不是千難萬難,辛苦着呢。”
“沒事的。勞煩青蓮姐,等會飯好了,幫我送上去一份兒。”
嬰淺抿了口茶。
渡衍一離開,她反而輕鬆了不少。
視線落在門外不見盡頭的黑夜。
她沉默半晌,忽然問:
“你剛纔說,這裡很偏是吧?”
張青蓮點點頭,幫她重新蓄滿了茶水,輕笑着道:
“是啊,這方圓幾十裡地,全都荒涼的很,只有我們這一家客棧。”
“那生意,應該不錯吧?”
“也不大行,路荒,人都見不着,哪裡會有什麼生意。”
她們說話之間。
老李已經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張青蓮過去接了過來,將一碗麪放到嬰淺面前,道:
“我們這沒什麼吃的,姑娘將就一下。明個,我殺一隻雞,來爲姑娘...和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好生補一補!”
“孩子?!”
嬰淺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聽一陣變了調的聲響。
是老李。
他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滿臉的驚訝。
隱隱當中,還能分辨出幾分疑惑之色。
但聲音一落,
張青蓮便立刻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轉眸同嬰淺解釋。
“我家這口子,就是沒見識,第一次見着姑娘這等好模樣的,所以就...”
嬰淺點點頭。
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樣。
她若無其事的吃了一口面,咬着半熟的荷包蛋,瞥了眼正要端着托盤上樓的老李,忽然道:
“給小師傅的那一碗,可得多加些蒙汗藥,不然若是藥勁不夠,你們可制不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