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源一被嬰淺的語氣嚇到,愣了一下後,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我..我是放了音響和卡紙,但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會弄成這個樣子啊!”
他這才反應過來。
愧疚的不行。
嬰淺皺起了眉,也沒心思再去多問。
他們很快回了別墅。
當燈光亮起,視線恢復了正常,所有人看清嬰淺和江陵此時的模樣時,都驚在了原地。
暗紅遍佈了浴衣。
血液將皮肉和布料黏在一起。
江陵俊朗的面容上,只剩下一片毫無血色的慘白。
但即使如此。
當醫生趕到別墅。
他睜開眼,頂着滿額頭的冷汗,用流利的日語交代醫生:
“檢查一下嬰淺,她崴了腳,可能會傷到骨頭。”
醫生看到江陵的傷勢,也被嚇了一跳,本來正急急忙忙準備着消毒縫針,但聽到他這話之後,不由感慨似的道了一句。
花源一站在一旁,猶豫了下,還是將他們的對話,都小聲翻譯了過來。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關心女朋友,他還真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
“我沒事,讓他給江陵止血。”
嬰淺先回了醫生一句,然後轉頭望向了花源一:
“這個醫生靠得住嗎?”
“可以的,他是我父親的朋友。”
花源一重重點了點頭,見嬰淺臉色不好,他心裡也悶的很,連聲音都跟着小了下去,
“這裡距離醫院太遠了,開車要兩個多小時,我估計來不及,所以先讓他來看看。”
嬰淺微微頷首。
聽到醫生又說了些什麼,她立刻望向花源一,催促着問:
“這八嘎說什麼?”
“現在要將浴衣從江陵身上撕下來,可能會有點疼,要忍一忍。”
花源一吸着冷氣。
光是想到皮開肉綻的一幕,他就打心窩發冷。
醫生用剪刀剪碎布料,上身只留下側腰被血黏住的一處。
他低聲安慰了句,然後手下猛然發力。
隨着一陣恐怖的“撕拉”聲。
鮮血瞬間涌出。
江陵口中溢出一聲悶聲。
他看向嬰淺,然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視線當中只剩下漫天瀲灩的血色。
連醫生都因這出血量皺緊了眉。
但江陵握着嬰淺手指的力道,卻仍然沒有變化,輕柔的宛如隨風飄落的羽毛。
嬰淺垂着眼,到底沒有掙開他的手。
在她的身後不遠。
良辛站在角落,漂亮的臉上一片漠然,只在視線觸及到他們交握的手掌時,纔會浮起一絲陰鷙的神情。
縱使他滿心不願意,見到嬰淺和江陵親密的姿態。
但他也沒有阻止。
江陵帶着這麼嚴重的傷,還揹着嬰淺走完山路。
她的焦急和擔憂,良辛都看在了眼裡。
自然也明白。
在這個時候過去爭風吃醋。
只會被嬰淺厭惡。
這種事,良辛當然不會去做。
可這並不代表。
他不會唆使其他人幫忙。
良辛低垂着頭,餘光悄然掃過整個房間。
葉蓮一臉的擔憂,然而被她關注的人,卻不是渾身是血的江陵,而是嬰淺。
花源一更是緊張到滿地亂轉,幾次想要過去和嬰淺搭話,但才走出一步,就被那幾乎算的上血腥的場面,嚇的倒退了七八步,幾乎要摔倒在地。
唯獨一個宋妍靈。
守在江陵的另一側。
正滿眼怨毒地瞪着嬰淺。
良辛脣角一顫,找到了一個好用的工具,他向着宋妍靈使了個眼色,又暗示般的,瞥了一眼嬰淺和江陵交握的手掌。
宋妍靈頓時沉了臉。
“放開!”
她大步走到嬰淺身邊,彎腰就要揮開她和江陵交握的手掌。
“嬰淺,你以爲他是因爲誰受的傷?還有臉在這裝模作樣的關心他?你他媽的也配?”
嬰淺眼睫一動。
強行剋制住了躲開的衝動。
醫生正在給江陵縫針。
而他們牽着手。
要是一動,自然也會影響到江陵的傷口。
她只是微微擡起手腕,擋住了宋妍靈這一巴掌。
啪!
脆響傳遍整個房間。
連醫生都被驚的擡起了眼。
“沒事。”
嬰淺面無表情,只讓花源一告訴醫生。
“麻煩他繼續,不用在乎其他的事。”
花源一看了宋妍靈一眼,抿了抿脣,將話翻譯給了醫生。
嬰淺等他說完。
才擡起眼皮,看向了宋妍靈。
“你要找事,等縫完針之後我奉陪,但是現在江陵的傷口需要縫針,而這裡沒有麻藥,你想要他傷的更重的話,就繼續。”
她坐在江陵身側。
比站着的宋妍靈要矮上不少,但氣勢卻一點不弱,甚至更加強勢幾分。
反而讓宋妍靈怔了怔,竟下意識想要退卻。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
一瞪眼睛,低吼道:
“嬰淺,倒打一耙是不是?要不是因爲你,江陵會受傷嗎?”
花源一聽不下去,也不敢大聲說話,只壓着嗓子喊: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喇叭成精了啊?”
“我之前還以爲,葉蓮是個不要臉的東西,沒想到你纔是最心機的那個!”
宋妍靈壓根將花源一當成空氣,仍不依不饒地叫嚷:
“你可真夠賤的,江陵都傷成這樣,你還讓他揹你上山?你好好的坐在這裡,江陵還要縫針,怎麼受傷的不是你呢?賤人!”
江陵皺起眉,似乎陷入昏闕的意識,也被外界的吵鬧所影響。
嬰淺捂住他的眼,輕聲說:
“睡吧。”
她的聲音很低。
卻仿若帶有什麼魔力一般。
竟真的安撫了江陵,讓他重新陷入到沉眠當中。
醫生有些驚訝。
抽空對着笑了笑,說了一句日語。
花源一正要翻譯。
就聽嬰淺說:
“除了花源一之外,其他人先出去。”
良辛遲疑了下,還是聽從了嬰淺,只低聲說了一句:
“姐姐,不要忘了你自己的傷,我出去等你。”
他轉身離去。
直到徹底踏出門前,也沒能得到一聲迴應。
倒是葉蓮,在要離開時,聽到嬰淺的一句。
“帶她一起走。”
葉蓮眼睛一亮。
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
撕扯着宋妍靈的頭髮,將她從房間裡帶了出去。
那副如同猛虎下山的模樣,將花源一都嚇了一跳。
房間裡沒了其他人。
花源一有些惴惴地湊上前,輕聲問:
“怎麼了?”
嬰淺擡眸看了他一眼,問:
“除了那些之外,你還做了些什麼?油布是你鋪在路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