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外的現實世界,真人秀導演何從新看着岑鬱燃的直播間。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頂着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皮的人形怪物,可他卻渾然不覺,反而隱隱有向怪物靠近的意思。
雖然知道怪物並不能直接對人造成傷害,但聯想到劇本設定裡怪物迷惑人心的能力,還是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玩得真的太大了。
不說這些嘉賓,就連他自己都沒自信說內心不會產生一絲動搖。
因爲他也不確定怪物究竟能迷惑人迷惑到什麼地步,某種意義上,這個副本的強度是前所未有的高,不過好在虛擬設備一旦檢測到連接者有危及生命的異樣時會自動切斷,不用太過擔心嘉賓們的生命安全。
什麼?你說虛擬世界裡受傷關現實世界什麼事?怎麼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那是因爲大腦作爲人體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存亡。哪怕一個人瀕臨死亡,身體技能被壓縮到了極限,但理論上,只要他的大腦依舊完好無損,那就依然存在生的希望。
可如果,一個人身體再怎麼健康完整,但大腦受到傷害時,大腦會發出類似於瀕死時的腦電波,接收到這樣的腦電波,那麼身體也會因此“死亡”。簡單來說就是,如果你的大腦覺得自己死了,那麼你可能真的會因此而死。
但不必太過擔心,不是非常極端的情況,大腦還是你很可靠的夥伴,不會莫名其妙害死你的。
而虛擬世界的主要問題就在於,它是真的很有可能矇蔽了大腦,容易讓身處其中的嘉賓們陷入危險,所以保護措施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又因爲這一期副本的刺激性,何從新還特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不過看到一向可靠的岑鬱燃也有點被玩進去了,何從新總有種不妙的預感,甚至有些後悔。
果然還是應該保守點比較好。
走這一步險棋要承擔的風險也很大,好在回報也高,蹭蹭上漲的後臺數據也告訴何從新這一期副本確實足夠出彩,但高開歸高開,後面能不能穩住也得打個問號。
沒事,有江聲聲在。
何從新又把目光轉向江聲聲的直播間,期待着她能想出破局的方法。說實話繞是他一個總導演也有些虛,劇本他是看過了,因爲這一次有建模組的參與,建模組那羣人又是出了名的科技狂魔,腦子和正常人多少有點不一樣。
這次的通關難度真的很高,目前所有人都還被困在出生地點,連門都跨不出去。
那江聲聲呢?
何從新定睛一看,結果……好傢伙,江聲聲還不如其他人呢,她還惦記着她那個死去的愛人,抱着相框看得正出神。
……果然,任誰被抹除了記憶隨機投放進這種環境下,也不可能快速調整過來的。何從新不怪江聲聲,反而覺得對不起她。
沒辦法,何從新搖了搖頭,最強戰力被削成這樣,其他人還抓不住機會,就不能怪別人太耀眼自己沒有表現空間了。
【太抓馬了,這畫面看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臉皮人乍一看不恐怖,盯久了好嚇人】
【啊啊啊啊燃哥你清醒一點!!】
【唉,燃媽去世得早,他對燃媽的思念粉絲們懂的都懂,這怪物真的是抓到了他的軟肋】
觀衆粉絲們急得熱火朝天的,恨不得衝進去告訴岑鬱燃,讓他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那不是燃媽,那是臉皮怪物。
可惜虛擬世界內的岑鬱燃聽不到粉絲們焦急的呼喚,完全陷入了怪物編織的甜蜜陷阱中。
他甚至混淆了虛擬和現實的界限,彷彿回到了以前的日子。白天他去上學,在學校裡他沒什麼朋友,安靜卻又不合羣,唯有放學後的課外鋼琴課能讓他起一絲興趣。晚上回到家裡,母親會給他準備美味的晚餐,母子兩人的關係並沒有想象中親近,餐桌上從來都很安靜,偶爾會說一兩句話,之後又是沉默的咀嚼聲。
他們的房子也不大,生活勉強過得去,那時候的他覺得一切是那麼的糟糕,長大後回想起來,卻總是充滿了懷念,以及遺憾。直到母親去世後,他才後悔,後悔以前總愛和母親頂嘴,沒有好好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時光。
而現在,他有了彌補的機會。迷糊中岑鬱燃覺得自己穿越了,他想這一定是上天憐愛他,於是他開始學會改變。
上學時他努力讀書,在課上主動回答問題,讓老師連連稱讚,同學來問他問題他也認真解答,同學們這才注意到班裡還有這樣一位人物,他也因此交了不少朋友。
未來能出道當藝人的樣貌肯定不會太差,岑鬱燃也是出了名的天生帥哥,底子就很好,粉絲們看他學生時期的照片都覺得他說學生時沒被女生表白過的說辭是唬人的,長的那麼好看,怎麼可能沒有女生注意到?
事實上因爲以前沉默寡言的性格和格格不入的孤僻,確實沒有女生對他表白過,而現在他開始用積極樂觀的態度生活後,周圍的人也慢慢注意到了他,包括女生。
白天他收到女生的粉紅色情書,晚上回到家裡用開玩笑的口吻和母親說起這件事,母親反而嚴肅地告訴他不要隨意對待別人的心意,無論是答應還是拒絕,都要好好說清楚才行。
他笑着說好,第二天回學校時明確告訴那個女生感謝她的喜歡,但他認爲學生現階段的主要目標還是讀書,感情這些事最好還是畢業後再談。
對方被拒絕時一開始還很難過,但聽他認真闡述了理由之後就釋懷了,或許是覺得有些尷尬,她往後退了幾步。
天台的風帶來一絲冷意,雖是炎炎夏日,但如果太過放鬆警惕的話,還是很容易得熱感冒的。
起風了。
同時上課的鈴聲也敲響了。
岑鬱燃擡腳就想走,但轉頭一看那個女生還站在那一動不動,出於好心,他問了一句:“那個,你還好嗎?沒什麼事的話,現在已經上課了,要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