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休息時間，周慢照舊一早來到舊藝術樓美術室，還帶上了自己做的營養午餐。菜品都是他自己琢磨的，因爲江聲聲口味很挑，肉太老太嫩不喜歡，湯味道太重太輕也不喜歡，之前周慢發現她在學校吃得都很少後就主動下廚爲她洗手作羹湯了，每天變着花樣做好吃的投喂。
天知道他是怎麼準時準點來上學還能準備那麼營養美味且豐厚的午餐的，總不能早上四五點就爬起來買菜了吧？
雖然周慢一開始的手藝慘不忍睹，但後面進步很快，江聲聲倒也很給面子，會多吃一點。
“好吃嗎？”看着江聲聲一口口吃下自己親手做的食物，周慢心裡就跟吃了蜜似的甜。
分明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肯定，奈何他實在嘴硬得厲害，又補了一句：“別誤會，這只是我做多了，順便帶一份給你試試味道而已。畢竟我們……我們……”
我們是男女朋友？深入研究男女身體結構差異的搭檔？模特和畫師的關係？
周慢不敢給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下一個準確的定義，腦中胡亂想着，情緒不免低落下來，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有多幸福，只要未來一想到會和她分開，便痛苦得無法呼吸……
他難道不想和她確定關係嗎？當然不是，只是他知道，自己對她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樂子，她不喜歡他，或者說她喜歡的只是自己的身體而已。
他能怎麼辦？
無論她提什麼要求，他剛開始假模假樣地拒絕其實還是會盡量滿足，什麼奇奇怪怪的花樣能試過的都試過了，他表面裝得有多硬氣彷彿是被逼的一樣，實際參與的時候一次比一次認真賣力。
但哪怕他們在美術室舞蹈室音樂室有多麼深入的接觸，哪怕他們對對方有多麼瞭如指掌，在學校其他地方碰到也只是擦肩而過，像不認識的陌生人，她的目光永遠不會爲他停留。
他什麼辦法也沒有。
江聲聲哪裡知道周慢想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她喝着他煲的桂花蓮子湯，絲絲甜甜的味道頗得她心，於是點點頭道：“還可以。”
“對了，既然這樣的話，那你以後不用給我帶午餐了。”雖然知道他只是在嘴硬，但還是要故意調侃他，她這人真是壞到了極點，“看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也挺爲難的，以後你自由了。”好好複習去吧，老陪她一起鬼混的，不健康。
江聲聲又不是什麼吸精氣的女魔頭，她把毒手伸向周慢一是覺得逗他挺有意思的，二是她知道在直播真人秀裡做這種事大概率要被打馬賽克，她不喜歡時時刻刻被人窺探的感覺所以借周慢來打碼，三嘛，則是天生的愛搞事因子作祟。
“哐當——”
周慢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肉眼可見的慌亂，連椅子都被他撞倒了。
“你……你不要我了？”他是被甩了嗎？
江聲聲還嫌這把火燒得不夠旺，笑道：“嗯？當然不是。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又不是什麼男女朋友的關係，你是你，我是我，什麼要不要的，說出來多掉身價啊。”
“不過好歹也請你做了我那麼久的‘模特’，報酬的話不會少給你的，拿去吧。”江聲聲遞給他一張銀行卡，裡頭的錢夠他無憂無慮讀完大學了，“以後要好好學習。”算算時間，這期節目差不多應該有人完成任務了吧？她應該也待不了多久了。
戀愛任務完不完成倒是沒所謂，最後實在不行就叫鍾離雋頂着，她不想出風頭，只想當根攪屎棍罷了。
周慢低着頭，沉默着，沒接那張卡。
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怎麼？傻了？”他越是痛苦難堪，江聲聲越是覺得有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種事她最擅長了。
不過她也是爲了他好嘛。
天天在這裡和她廝混，哪裡有學生的樣子？她是無所謂，但他還是正經學生，要靠成績吃飯的。
“哈——”周慢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聲聲看，目光陰鬱又偏執。
“你把我當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甩掉了？鍾離聲，你別太過分。”周慢一字一句地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和江聲聲說話，以往他再怎麼嘴硬，語氣也是軟的。
喲呵？忽然硬氣起來了？
江聲聲挑眉，戲謔道：“我過分，我承認呀。那你還纏着我幹嘛？這麼喜歡被我欺負被我壓榨嗎？”
“周慢同學，告訴你一個秘密，太過在意別人，很容易丟失自我呢。男女都一樣。而我恰好不喜歡沒自我的人。”狠話都說了，他再不醒悟的話就沒救了。“所以，你懂了嗎？”
江聲聲苦口婆心的一番話，落在周慢耳中，就自動被他理解成了：她不喜歡他，她喜歡的是有自我的人。那個人比他好一百倍，她要他知趣點，趕緊滾。
心中陰暗的負面情緒如野草般瘋長，周慢的表情卻平靜了下來，對江聲聲說：“你說得對，我懂了。”
“懂了就好。”
話音剛落，江聲聲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扎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沒等她有所反應，就被周慢猝不及防的一個手刀給劈暈了。
因爲對他沒有防備，也壓根沒想到周慢竟然會對自己下手，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江聲聲心中記了周慢一筆，這小崽子翅膀硬了，敢對她橫，之後絕對要討回來，虐得他不要不要的那種。
……
蔣夢依從圖書館出來，看到鍾離雋跟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走，便上去攔住他問怎麼了。
鍾離雋擰着眉，臉色有些難看，“大小姐不見了，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打電話也沒接。”一般午休結束她都會在舊藝術樓那邊等自己的，今天卻一直沒見人影，舊藝術樓他也找過了，一個人都沒有。
“什麼？怎麼會這樣？”蔣夢依一聽，也急了，“她平時一般會去哪些地方？走，我陪你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