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太醫檢查過了,裡面的東西都是很普通的藥材,確實是有安神的作用。晚間睡覺的時候,會有很好的療效。
只是對於普通宮女來說,裡面的藥材確實有點難得。這宮裡又不讓隨意走動,想要自己製作還是有點難度的,更別提收集這些藥材了。
更何況這種配方,她一個小宮女怎麼知道的?
“回娘娘的話,奴婢閒暇時會翻閱一些書籍,所以才學到一些。小時候,奴婢曾經在學堂外認過一些字,來這兒之後,有個嬤嬤也曾經教過我。”這也解釋了,她爲什麼認字,並且還有書可以看。
尋常家庭裡,一本書是比較難得的,更何況他們的精力都是用在如何生活上,怎麼可能會花在這種無用的東西上?不是無用,而是於他們而言,沒什麼用處。
供養一個學子,要傾盡家裡大部分的資源,纔有可能將其供出來。一大家子的人勒緊褲腰帶生活,唯一能盼的,就是希望對方能夠學出頭了。
不過在宮中,識字的人不在少數。本朝並沒有宮人不允許識字的規矩,但有些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認字,一是年紀大了,學不了,二是實在不是那塊料並且沒有時間。
所以聽到林顏說她認識字的時候,淑妃娘娘倒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看來,一個小小的三等宮女,是無論如何也接觸不到這種技能的吧?
“你倒是個好學的。”她伸手摸了摸手指上的護甲,神色慵懶,隨後話題一轉,道:“日後就在本宮身邊伺候着吧,那個香包……算了,你那繡工實在是粗糙。你將材料準備好便是,若是讓本宮歡心了,有的是賞賜!”
林顏面色激動,一臉歡喜的跪在地上,看起來嬌嬌俏俏的,像個小孩子似的。“奴婢謝淑妃娘娘!”
這小模樣,一點心眼子都沒有,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在外面。一眼就能看透,沒有什麼城府,也最讓人不怎麼上心了。
太醫留下材料就走了,至於這香包是怎麼製作的,他沒什麼興趣。女人用的東西而已,他一個大男人需要學習嗎?
雖然那香包有安神的作用,但是他自己也能調製出來,沒必要向一個小宮女學習。不如自己好好想想那些疑難雜症,多磨鍊磨鍊自己。
林顏還沒有從地上站起來,有個大宮女走了進來,先是在落梅耳邊低語了一番站在了一旁。隨後落梅微微蹙眉,在淑妃娘娘耳邊低語了幾句。
按照對方眼神的細微變化,大概也能猜到什麼,具體什麼事情不清楚,但肯定是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
爲了不暴露自己察言觀色的能力,她硬是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呆呆的跪着,也不敢直視主子的容顏。就這麼待着,等待着上位者讓她站起。
淑妃娘娘的護甲在桌面上敲了敲,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隨後又在桌面上剮蹭了幾下,幾道刺耳的聲音響起,讓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你叫香草是嗎?那個香果是你什麼人?”
她的語氣聽着很平靜,就像是平常的一句問話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仔細注意的話,可以看到她的指尖微微泛白,瞳孔中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芒。
顯然,對於香果這個名字,有着很大的意見。
林顏若是剛入宮的小宮女,此刻其實也能全身而退的,只不過可能不會有重用的地方。但是她不一樣,費了點心思到達淑妃娘娘身邊,爲的也是讓自己以後行走方便一些。
有些事情,該添油加醋,就該添油加醋。而且審視適度,也是最重要的法則,她需要獲得淑妃的信任。把自己的地位搞起來,以後做事情也順利一些。
“回娘娘的話,奴婢以前和香果……是一起在宮中長大的好姐妹。”她低着頭說話,並沒有注意到上首的人的表情。 不過猜也能猜到,此刻想來是神情有點恐怖吧,還有點陰森。連帶着周圍的宮女,表情也是古怪的。
但是她低着頭,看着地面,不知道其他人什麼情況。而且她還在自顧自的說着,“但也只是曾經的姐妹了。”
這句話說出口時,帶着十足的悲傷。像是回憶起從前的種種,在此刻卻化爲遺憾。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淑妃娘娘撐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希望在她嘴裡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林顏深吸一口氣,很是平靜的複述了當年發生過的事情,“……是香果的無動於衷,讓小元失去了性命。奴婢雖然知道她沒有錯,但是也無法原諒她。更何況,是她先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友誼,我與她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個故事裡,香果就是一個爲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一個人。而她就是一個傻呆呆的看着朋友晉升,卻眼睜睜的看着朋友漸行漸遠。
這語氣裡,還帶着不可忽視的恨意。
該是恨的,明明說好了長大之後,一起出宮。可因爲其中一人的冷漠,害得另一個人失去了性命。無論如何,這段友誼也是斷了的。
而淑妃更看重的,是林顏在這段關係裡,產生了恨意。
有恨纔好啊,有恨才證明這個人也不是那麼的不開竅。昔日的小姐妹,反目成仇,這多麼經典的戲碼啊?
“聽說前幾天,那個香果來找過你了。你們說什麼了?”這纔是她最在意的地方。
兩個人剛見過面,現在就出現在她的眼前,這難免讓人懷疑。
當然也不排除是巧合,但是她必須要把事情調查清楚。一個宮女而已,輕而易舉就能掐死。
林顏的眼底隱藏着淡淡的笑意,她猜出來了,果然是因爲前幾天的事情。
這宮中人多眼雜,很多東西輕而易舉的就能暴露出去,一點也不奇怪。那一句隔牆有耳,也確實是真言。
“回娘娘的話,奴婢也不知道香果想要做什麼,她說想和奴婢敘舊。只是奴婢根本不想與她多待,所以沒說兩句就走了。”
這種事情,盯梢的人肯定清楚,因爲她們確實是聊了沒兩句就不歡而散了,只是中間因爲有九千歲那個小插曲,所以停留了一會兒。
上首坐着的人許久沒開口,似乎是在思考話中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