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添穿着紫色的深衣,腳踩祥雲紋靴,一頭青絲披散在肩,周身散發着十足的風流雅韻。這樣的吳添站在驍王的兩位夫人面前,只看姿色,兩位夫人根本比不過他。唐歌有原主的記憶,知道原主初次見到吳添時,就被吳添那雌雄莫辨的臉驚到了。
其實,這個時候的吳添還沒有走到朝堂上,朝中大臣哪怕對驍王寵愛吳添,亂了陰陽之道有微詞,並沒有太多的指責。吳添真正走入朝中大臣眼中,卻是因爲一件事。驍王的姐姐,安陽長公主當街索要吳添做面首,被驍王剝奪長公主的稱號,囚禁在公主府上終身不準外出。
因爲這件事的發生,吳添再不是朝臣所以爲的玩物,哪怕是玩物,也是驍王不可能觸碰的逆鱗。
只不過,現在安陽長公主的駙馬還沒有過世,安陽長公主養面首的事,還得往後推五年,不然唐歌現在就能將吳添的畫像送到安陽長公主的面前。
且不說那些有的沒得事,現在吳添能認出她來嗎?唐歌心裡不是不緊張,卻沒到害怕的地步。隱息術法,唐歌用得很熟練。她自信,能瞞過吳添,卻擔心兩人身上的保護證書會產生共鳴。意外這種東西,從來都是防不勝防的。
那一點幸運值作用有多大,就看她與吳添的這一個照面能不能露餡。
當吳添與她擦身而過,突然回過頭來看着唐歌時,唐歌的心跳猛地加速。
被認出來了?不,不應該被認出來。她這具身體裡的保護證書沒有一絲半點的動靜,吳添那裡也不該有動靜的。
但是吳添確實在她面前停下來腳步,還將目光投放到她身上。這怎麼不叫唐歌心驚。
”你叫什麼名字。”
吳添的語氣沒有預想中的不善和質問,倒像是突然對一個人生出興趣,問人的基本情況。唐歌不敢輕舉妄動,結結巴巴地將她的名字報上來。吳添聽到她叫唐歌時,還特地打斷了唐歌的話,問她是哪個字。
”奴婢沒有念過書,不知道是哪個字。爹孃死前叫奴婢唐哥兒。”
作爲一起修補時空漏洞的同伴,唐歌的名字吳添一清二楚。唐歌入宮前有的是機會改名字,但她沒改。時空管理局從沒有禁止過員工在工作過程中更改名字,只是唐歌單方面認爲,沒有改名字的必要。她現在的樣子和原主的模樣大不相同。除了身高差不多,氣息都變化了,一個名字真的不算什麼。其實唐歌還有一個惡趣味的想法,她想着哪天吳添在王宮裡聽到她的名字,第一反應是什麼樣的。可惜,他們見面的時間太早,早過了唐歌的預料。
”你的力氣很大?”
吳添的目光落到唐歌兩手提着的水桶上。唐歌不明所以,她提着的明明是兩個空桶子,吳添怎麼就問她力氣大與小的問題?念頭在腦中一閃,唐歌很快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唐歌平日裡的工作就是燒火,燒火之餘兼職提水。她爲了少在雜碎事情上浪費時間,打水時從不隱瞞她力氣大的事情。吳添開口問她力氣大與否的問題,可見他對整個王宮對掌控程度已經比較深了。
如果她是吳添,在驍王事件發生以後,肯定會對身爲同伴的她起猜疑。唐歌被迫和吳添一起掉入這個已成爲歷史的時空中,肯定想從他手上奪回時空機的機芯。驍王事件如果出手的人是唐歌,吳添首先要調查的就是新進宮的一批人。唐歌在名單之列,吳添會來御膳房就不是偶然。唐歌力氣大的事情,想必吳添早有所知。開口問她,目的自然是試探。
”能提兩桶水。”說罷,唐歌鼓起勇氣擡起頭,怯生生地看着吳添,眼睛裡隱藏着希冀。
吳添點點頭,說:”以後,你就跟着我。”
唐歌聽了,眼睛裡迸出奪目的亮光。吳添毫不費力地感受到了唐歌流露在外面的喜悅。
被吳添收爲手下,唐歌沒想過這種可能。成爲吳添的手下,再想要取得兩位夫人的信任,難度會大很多。這個時空的人看重忠誠,一旦擇主就要終身追隨。不管你追隨的人是誰,一旦中途叛變,都會被人瞧不起。
事已至此,唐歌不跟着吳添也不行。她的名字和吳添要找到的人一樣,又是新出現在宮中的人,以唐歌瞭解到的吳添的性子,不將她這個可疑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吳添是不會放心。至於吳添沒有對唐歌下手,卻是吳添不喜殺戮。
高興地跟着吳添還是愁眉苦惱地跟着吳添,答案不言自明。縱使現在的吳添還沒有出現在朝中,驍王的後宮中不知道吳添其人的除了瘋子就是傻子。那些人全呆在冷宮中,出不來。
唐歌跟着吳添走了,背後羨慕的人不在少數。其實吳添的身份,在內侍眼中,和驍王的兩位夫人差不多。內侍的盼頭是什麼,得到宮裡主子的青睞,可以體面地辦差。唐歌能被當寵的吳添看上,不亞於半隻腳踏上了青雲路。
作爲衆內侍羨慕的對象,唐歌在隨吳添走的路上,腦子轉得飛快。事情有變,計劃自然要調整。先前她想借兩位夫人之手謀奪驍王的王位,讓驍王失去權利的打算,因爲吳添橫插一腳,不得不做調整。
反過來看,吳添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於她並非全無好處。至少她離驍王的距離比原主上一世近多了。距離近了,觀察辦事更方便。不過,兩位夫人那條線,唐歌並不打算放棄。只要驍王一日是君王,甘願放棄機芯的可能性就會小很多。只有將驍王從王位上弄下來,她成功的機率纔會增加。如前世那般,讓驍王做了千年的君王,實在不合理。至於驍王在位的千年時間裡,百姓安居樂業的事,被唐歌放到了一邊。
不出所料,唐歌隨吳添離開的第一天,就見到了前世原主到死也沒看過正臉的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