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石板路寬闊整潔,兩側店鋪肩林立,街道行人擁簇,衆生百態。 不時有華麗的馬車由幾匹高頭大馬拉着,急速向內城奔去。
囂張跋扈,絲毫不在意是否會因車速過快,而踩傷過往的百姓。
鳯兮趴在茶館的窗柩,垂着眼往下看,見此場景,微微搖了搖頭。
這種勢大欺人的,在哪裡都能見到。
崔畔時刻關注着鳯兮的神情,見她蹙眉,循着她眸光望去,便見那輛穿梭在行人,車尾揚起無數灰塵的馬車。眼底一寒,微微彈指,一道黑色如小蛇般的霧氣從他指尖疾射出去,直直朝着那輛那車襲擊而去。
那馬車要進入內城,卻在城門口受了驚,車伕被狼狽的甩落在地,幾匹高頭大馬撩起前蹄,仰天急促焦躁的嚎叫,而後忽然原地橫衝直撞了起來。
說來也怪,那馬似乎通了人性般,十分技巧性的繞開了人羣,似乎在刻意折騰馬車內的人似得。
鳯兮見此場面,下頭人仰馬翻,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崔畔,你真無聊。”
崔畔卻俯身過來邀功,眸光清亮,“鳯兮,鳯兮,你看我做的可好?這種仗勢欺人之徒,該好好教訓一番!”
“你啊,越活越回去了!”鳯兮何嘗不知他是因爲她?“衆人皆有命數,待他死後,魂歸幽冥,方歸你管,至於如今,他是在鬧市縱馬橫衝直撞,亦或是如何,你插手,都算左右了旁人的命運。”
崔畔不解,“鳯兮你方纔難道不是擔憂那馬車會傷了街的百姓嗎?”
鳯兮搖頭,“擔憂歸擔憂,但,這皆是他們的命數,妄自插手,會遭來天譴的。”她微微抿了一口茶水,而後放下茶盞,悠悠起身,“回去吧,今兒有些乏了。”
崔畔眼睛大亮,見那素白纖細的身影已然邁下樓梯,忙快步追趕過去,叫道:“鳯兮,你是在擔憂我麼?放心,此等小事,天道還沒有那麼閒!”
聞言,鳯兮沒好氣的回頭斜了他一眼,嗔怪,“妄自議論天道,罪加一等!”
“哎,鳯兮——”崔畔不滿,他纔是她的夫君呀!怎一天到晚潑他的冷水!
“閉嘴,看路。”一紙摺扇抵住他開合的脣,鳯兮掃了眼差點撞到柱子頭的崔畔,淡淡道。
“是,夫人!”崔畔脣角噙着笑,在陽間依舊一身緋紅長袍,襯着頭頂的驕陽,在人羣裡越發出衆。
似是嫌不夠招搖般。
鳯兮嘆,“貧嘴!”-
夕陽西下,日頭西沉,天地間最後一點綺麗的霞光也消失在天邊盡頭。
天地如被一塊巨大的幕布遮住,黑沉沉的透着壓抑。
鳯兮赤腳走在冰冷的玉白石橋,九曲環繞,周遭亭臺樓閣,流水叮咚。
耳邊似乎有莊嚴肅穆的梵音若有似無的傳來,叫她心下平靜。掀起眼眸朝遠處望去,數十米開外,一墨發及腰,一身雪白錦袍的男子負手而立,背對於她,看不清面貌。
只覺得十分熟悉,卻又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