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葵捕捉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覺得東煌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臉隨時隨地帶着漫不經心的輕佻與慵懶。 高高在,不可一世。
但,那聲驚人的怒吼,以及下手極狠的手段,亦是出自她手。
蘇葵有些分不清夢裡與現實了,冥炎要告訴她什麼?那個用女孩子的精血與生命培育胭脂雪的,是——
“一一,怎麼不說話啊?在怪我把你打暈強行帶回來麼?”
東煌打斷蘇葵的沉思,趴在牀邊,單手撐腮,歪着頭看她。一頭烏色如綢緞般的長髮披散在肩,隨着動作,鋪了半張牀。
蘇葵垂眸,纖長疏朗的眼睫輕顫,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
“東煌,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蘇葵以爲東煌不會回答,卻沒想到,他會回答的如此乾脆。他幾乎想都沒想,張口便道:“有啊。”
“嗯?”蘇葵驚訝擡眸。
東煌望着她一笑,“如,我在千年之前,喜歡你了。這是我的秘密,今天說給你聽啊!”他嗓音沙啞柔軟,若是刻意,那更是令人聽之,骨頭都酥了七分。
“東煌——”蘇葵抿脣,神色複雜,“你明明知道,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
對於他的一再閃躲有些不悅,他到底想做什麼?欲蓋彌彰的下面,會隱藏着怎樣的真相呢?
最終蘇葵還是沒有從東煌口撬出點什麼有用的線索,她只得藉口不舒服,把東煌趕出房間。
然,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東煌走出去的下一刻,本閉目養神的人,瞬間睜開了雙眼。
眼裡,哪裡有一點疲倦之意,只有滿滿的清明。
冥炎想說的,是東煌吧?
那句罪魁禍首其實是誰,其實不言而喻。蘇葵一直不想相信的,那個在她面前像個小孩子似得撒嬌,絲毫不顧及男人顏面,笑起來眉眼彎彎,如同清風拂面的男人,居然有一天,會和無數慘死血腥的男人聯繫到一起。
如果可以,她完全不想知道真相。
五百年了,她太孤獨了。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踏足她的生活,也不被她所排斥,不會因爲她的冷淡被嚇到退縮,蘇葵很想珍惜,真的。
事情其實進展到這一步,是蘇葵,也沒想到現在發生的事情,會如此戲劇性。
長得一模一樣的冥炎與東煌,究竟是不是東煌口所說的兄弟關係。而冥炎,真的如外表看去的一樣,內心陰鬱?
東煌呢?也相從心生,待人接物風趣幽默,心地善良?
她的大腦此時此刻一片漿糊,剛想了一會兒的事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夢裡,她好像一直在奔跑,有隻兩個她還要大的白色東西,在後頭緊追不捨。越來越近,直到她跑不動了,回頭便對一雙血紅的眼睛。
如何,她纔看清,那東西,竟然是一隻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雪狐。動物小的樣子,都十分可愛,但若是無限放大,那便只剩下驚悚了。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夢裡,爲什麼如此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