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機,向沒有備註的號碼發了一條短訊。
【哥,你的魅力好大,我都嫉妒了怎麼辦。】
久久沒有答覆,他也習慣了,其實今天如果不是爲了他,事務忙碌的顧流深根本不會出現在餘音繞樑的歌友會,作爲神秘嘉賓出場。
現在,習慣早睡的他,應該真的睡着了吧?-
然而,顧思凡認爲已經睡着的某人,正穿着一身灰格子睡衣,戴着眼罩,躺在深藍色的柔軟大牀,身體放鬆,耳插着耳麥,單曲循環。
屏幕正是那首今晚他與那個不知真正姓名爲何的小迷妹合唱的百年身,曲風婉轉清幽,禪音嫋嫋,悠遠的鐘聲將他拉進了睡夢。
在夢裡,一身藕粉荷花裙的嬌俏少女看不清面容,但他依稀知道,她在衝他笑。他向她走去,腳下的石子小路卻彷彿永遠到達不到終點。他一直走,她站在遠處對他笑的一臉甜美,他腳步加快,她身體卻像被什麼拉扯住,迅速朝後拽去。
他疾步向前,開始加速奔跑,他走過一個春走過一個夏,經過一個落滿枯葉的秋,看到了立在冰天雪地之的她。
她一身單薄的素衣,臉沒了笑,從下巴處滑落的淚珠啪嗒啪嗒,落入腳下的雪,融化了一灘水。
四周是空曠浩蕩的,一望無際的雪白,如刀鋒似得冷風肆虐着他的心臟,被傷的千瘡百孔,他卻不肯停頓,一步一步,咬着牙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在哭,無聲的落淚,那一顆顆淚彷彿砸在他的心尖之。
他開口的第一句便是:“你是誰?”
她至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哭着搖頭,雙腳一步步後退。
他緊追不捨,“你究竟是誰?我爲什麼看不清你的臉!”
她開口了,“你還不明白嗎?還不明白……”一句句的重複,低聲細語的呢喃很快消失在風裡,他不過一晃神的功夫,眼前只剩下了白茫茫一片。
他快步前,低頭,那個女子站過的地方,是被雪浸染了的殷紅斑駁的血跡!
顧流深倏地睜眼,一把扯下眼罩,坐起身。
外頭天光已然大亮,帶着涼意的陽光從透明巨大的落地窗外投射進來,在他身映下一片斑駁的碎影。
睡衣的前兩顆鈕釦不知何時已經揉開了,露出蒼白消瘦的鎖骨,身下被什麼硌到,他伸進被子裡摸索片刻,從裡頭撈出一支手機,按了按電源,已經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
耳機線好好的插在面,想到昨晚的夢,他清潤的眼珠低垂,摸了摸猶帶着體溫的手機,這個夢,究竟是有寓意,亦或者,單純只是他自己的潛意識裡的想象?
夢裡最後那片觸目驚心的殷紅血跡,與四周雪白乾淨的色彩一樣,刺的他眼暈-
今天是蘇葵答應要給顧思凡回覆的日子,其實她心裡早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打入餘音繞樑內部,只是沒想到會如此簡單,簡單洗漱後,她重新開啓電腦,早八點,顧思凡並不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