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是一條鋪着僅供兩人並肩的羊腸小道,周遭灌木叢生,車輛壓根無法進入。 ()
蘇家的司機停下車,搓了搓胳膊硬生生起了一層的寒粒子,回頭問道:“小姐,到了。”
這江先生真是個怪人!明明家財萬貫,整個海城的洋樓都能任由他選,卻偏偏要住在這麼一個不知有多少年曆史,死過多少人的老宅子裡。
光是開車從這條狹長的林子裡穿過,他便覺得有股寒意從腳底板一直竄到天靈蓋,彷彿耳朵邊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對他吹氣兒似得。
噫——
他打了個寒顫,抖着脣,“小姐,要不咱回去吧?江先生他真住在這兒?小的可沒聽說過啊,而且,這地方連個人影兒都沒有,跟個鬼宅似得……”
“好了,”蘇葵打斷他,推開車門下車,道:“你先回去吧,告訴父親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說罷,甩車門,轉身便走下柏油馬路,踏着石子小路,頭也不回的朝那座陰氣逼人的老宅子走去。
周遭流水潺潺,圍繞着宅子,溼氣更甚。
司機驚得腦門出了一身細汗,跳下車連聲喊了幾句,眼睜睜的看着蘇葵沒了影子,他決定在車裡等半個小時,若宅子裡沒人,再把小姐帶回去。
雖然這地方陰惻惻的,嚇人的緊,可他拿着蘇家的薪水,若蘇大帥的掌明珠出了事,他一家老少都賠不起-
蘇葵出來的匆忙,身僅僅穿了件蓮青色暗紋旗袍,外頭披了件藕荷色的坎肩。江蘺苼寄來的一堆信件之類的全被她拿在手裡,也怪這具身體太弱,腳下踩着跟皮鞋。走到老宅子門前,小腿已然漲漲的發酸。
她換了隻手拿信,擡手扣了扣門的銅環。
“篤篤篤——”
幾聲過後,蘇葵靜靜等待片刻,門後居然無人應答。她挑了挑眉,江蘺苼不會給她錯誤的住址,那麼,現在是鬧什麼?
或者他本人的怪癖也傳染了宅子裡的下人?深居淺出,獨來獨往?
又敲了幾下,依舊無人。她抿脣輕輕一推,門忽然吱嘎一聲開了。
蘇葵一怔,江蘺苼這麼個身份,結下的仇家肯定不少。沒想到他居然心大到連個看門的也不找,也不知是太過自負,還是壓根不在乎生死。
推門踏進門檻,蘇葵看到旁邊門房外放着一個搖椅,才知道,原來這宅子裡,還是有門衛的啊。
只是這門衛——
一頭銀絲,腰身佝僂,皮膚如失去水分垂垂等死的老樹皮般,身着銀灰色的長衫,外頭罩着件玄黑色馬褂,正歪在躺椅打盹。
方纔蘇葵敲門的動靜那麼大,可看老人家這模樣,仍然安生的着頭頂那小的可憐的一片兒陽光,打着瞌睡。
蘇葵微微一笑,也不打擾,特地放輕手腳從老人身旁走過去。
這宅子在君主時代,起碼也是位官員的宅子。裡面亭臺樓閣,曲徑通幽。雖然因爲歷史的原因,而給這些建築蒙一層老舊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