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未婚妻?”
輕佻的聲音中,透出絲絲刺探又輕蔑的感覺。
最後那‘未婚妻’三個字說得輕而快,語氣分明是不屑的。
問完,少年不等回答,雙手撐在二樓樓梯欄杆上,懶洋洋的嗤笑了一聲,揚聲說道:
“喂,土包子,你在鄉下應該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房子吧?一夕之間麻雀變鳳凰的感覺怎麼樣啊?”
這句話,是對白墨說的。
如果說前一句話是輕蔑不屑,這後一句話無疑就是最扎心的羞辱了。
不止如此,那道聲音的主人,赤果果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了白墨身上,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彷彿要穿透她身上那層遮羞蔽體的衣料。
若是尋常女孩子被這麼輕佻的目光肆意打量着,再結合那些輕蔑而不屑的話,必定是臉色氣憤羞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點的,可能都會直接哭出來。
少年明顯也吃準了這一點。
他在等,等這個妄想當他未婚妻的鄉下土包子女孩失態,甚至是——貽、笑、大、方。
這樣……
他就可以以“厲家未來的少夫人不能是個上不得檯面的鄉下野丫頭”,從而拒絕掉爺爺強勢而獨裁替他訂下的這門親事!
是的,對這門親事,他不滿,很不滿。
突然強勢冒出來個未婚妻,就好像是長輩強加在他身上的沉重枷鎖,即將束縛他的婚姻、他的未來、他的一生。
處於青春叛逆的少年,哪裡能容忍?
因此還沒有見過這個未婚妻一面,這位厲家第三代的天之驕子厲錦承,就已經打從心眼裡討厭起她來了。
豪門貴族子弟,禮儀教養乃是必修課,少年平時不是說話這樣刻薄的人,只不過面對自己討厭的人,又抱着某種目的,所以厲錦承也顧不得這麼多。
哪怕明知對方是女孩子,依舊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心底毫不愧疚的將刻薄略含羞辱的話說出了口。
一秒,二秒,三秒過去……
白墨臉色如常,不僅沒有露出想象中的被羞辱憤怒神色,或是直接經受不住羞辱哭出來,反倒是平靜的擡起眼眸,朝二樓望過去——
穿着一身休閒服的少年,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矜貴的味道,墨色短髮打理得精緻無比,映襯得面容英俊帥氣,額前微微低垂的墨色碎髮下那一雙桃花眼,水色瀲灩,平添幾分紈絝子弟的風流。
白墨看向厲錦承的時候,厲錦承同樣對上她的雙眼。
漆黑如星的眼眸,深邃又沉靜,令人看不清眼底的真正情緒,就像一汪白月光,透出絲絲清冷。
穿着一襲略舊廉價的白裙,單薄消瘦的身子站在金碧輝煌的奢華大廳,氣勢卻絲毫不弱。
就連眼神——
明明他是俯視,少女是仰視。
從她的眼神中,卻偏偏令厲錦承感受到了一種“她是高高在上紆尊降貴賞他一個眼神的女王,他纔是那個仰視女王的奴隸”的錯覺。
少年厲錦承不禁變了變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