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從上次給她帶了話,她又變得不一樣。
浮躁又迫切的想要出去,甚至喪失理智,企圖逃獄。
如果昨晚不是她故意打掩護,她又怎麼會安然無恙?
但現在,她竟主動承認傷人……
趙靜玲實在看不懂,她到底想幹嘛?
心思輾轉之際,趙靜玲又看向新上任的年輕獄長。
正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盛堯突然轉頭望向她:“帶1286出去,我要單獨跟她談談。”
“是,獄長。”
趙靜玲對於新來的獄長,同樣看不透心思,只能選擇服從命令。
蘇迷雖不知,這男人是何意,可想到跟他單獨相處,心裡莫名有點……怪異。
說不出的感覺,又談不上排斥。
總之,很怪異。
蘇迷抿了抿脣,當趙靜玲帶走章潔,關上鐵門那刻,她望向男人的目光,漸漸變得飄忽,難定。
男人的眼神太過犀利,彷彿看透人心,一般人幾乎不敢跟他對視。
這種強烈而危險的存在,對於蘇迷而言,無疑很有壓力。
“你很坦誠。”
年輕的獄長,突然開口稱讚。
蘇迷無話,不動聲色看着他。
男人突然降低聲音,啓脣問道:“知道要面對怎樣的處罰麼?”
“關禁,增加勞動任務。”
“你對監獄的制度,倒是很瞭解。”
盛堯低嗤,嘴角無形勾勒半分笑意。
僅僅只是半分,卻正巧落入蘇迷的眼睛裡。
蘇迷嘴角輕抿,只覺得喉中一陣乾渴,下意識舔了舔蒼白乾裂的脣,不自在移開了視線:“這是每個犯人,應該有的自覺。”
“關禁三天,扣除一月勞動酬勞。”
“是,獄長。”
蘇迷決定承認傷人,早料到該有的處罰,神色間並無意外。
可她沒料到,更沒察覺的是,自己的一系列變化,全數落入男人眼裡。
一開始的泰然自若,見到他時的細微變化,承認傷人時的坦然與隱隱深意,捕捉他笑意時的不自在,以及談及正事時,漸變嚴謹的情緒……
年輕而英俊的獄長,嘴角笑意漸深,眸底泛染一抹盎然深沉幽光。
最終。
蘇迷被送入禁閉室。
“砰”地一聲,整個人被黑暗淹沒。
在監獄裡,囚犯一旦違反制度,就會被關起來。
禁閉的天數,由事情嚴重程度而定。
三天。
不算多,但也不少。
但對於蘇迷而言……足夠了。
漆黑中。
蘇迷用腳在地上滑動着,檢查附近是否有異物。
按理而言,犯人禁閉結果,監獄裡的人才會打掃一次。
等她確定四周乾淨後,纔在門邊坐了下來。
“宿主,你真準備在這裡待三天?這裡面好像有監控耶。”
“不一定,要看那人什麼時候關進來。”
蘇迷在心裡回答,而後運轉魂力。
剎那間,對於黑暗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至於禁閉室裡有監控,這一點她自然也很清楚。
目的是爲了監視犯人,避免她們自殺自殘等行爲。
按照國家規定,一旦犯人自殺成功,整個區域的監管獄警,都將面臨着調動或降級。
當初原文女主自殺未遂,雖然被副獄長壓下,沒有上報,但她卻被扣光所有分數,增加了三個月的勞動量,就連上個廁所,都有獄警守着。
所謂分數,是靠勞動力與表現力所得。
每隔三個月,監管獄警會評一次。
如果三個月的分數,達到30分以上,可以享受a級待遇,30分以下爲b級,依次類推,共分五個等級。
分數就是犯人的生命。
每個年終的時候,拿滿120分的犯人,有資格被上報法院,減刑。
如果想出獄,她務必在最短的時間,獲得大量的分數,才能在年終時,申請減刑。
至於如何獲取分數……
接下來就要看,即將關禁閉室的人,配不配合了。
*
蘇迷在禁閉室待了一天。
中午的時候,獄警送了一次餐食。
一晚摻雜青菜的米飯,半小碗素湯,上面飄着兩根青菜葉。
蘇迷仔細看了一會,沒有去拿。
“怎麼,不吃啊?”
女獄警冷呵,揚眉笑問。
蘇迷閉上眼,淡然出聲:“我犯了錯,理應受罰。”
“喲,你還長出息了,不吃就不吃,看明天你吃不吃!”
女獄警端着飯食,憤憤離開。
蘇迷面色無恙,繼而在禁閉室內靜坐,同時在心裡默唸咒語。
這副單薄身子,太過虛弱,必須好好調理,否則,服刑期還沒結束,身子差不多就要垮了。
這也是爲什麼,她會主動承認傷人的其一原因。
至於其二原因——
次日早上十點。
當趙靜玲親自帶來,一名長相貌美的女囚,蘇迷勾了勾脣,露出意料當中的微笑。
終於來了。
……
孫婕走進來時,看見坐在門口的蘇迷,不由怔了怔。
但她很快恢復如常,找了個乾淨的角落坐下。
趙靜玲並未直接離開,而是看了眼門口的蘇迷,冷聲問道:“聽說你不吃東西?”
“是。”
“還想自殺?”
“不是。”
蘇迷緩緩睜開眼,機械化轉頭望向趙靜玲:“我在爲我犯的錯,做出應有的懲罰。”
趙靜玲猝不及防,赫然對上點墨般黑沉幽邃的眼瞳,只覺得心神猛地一恍。
等她慢慢清醒,蘇迷已然收回視線,再度閉上了眼睛。
“砰”地一聲,沉重的鐵門,被獄警重重關上,孫婕看着漆黑的屋子,緊緊皺了眉。
中午發飯的時候。
孫婕見獄警只給了一份飯,疑惑幾秒後,想起趙靜玲的話,下意識望向蘇迷,卻正巧望入一雙幽沉眼瞳。
心下微微一震,孫婕像被人施了定身咒般,怔在當場。
“你好,我是蘇迷。”
蘇迷勾着脣,衝她笑了笑。
孫婕愣了一下,下意識介紹了自己:“我是孫婕。”
“嗯,我記住了。”
蘇迷眉眼微彎,看上去毫無傷害力,人畜無害的模樣,頓時讓孫婕產生幾分好感。
然而下一刻,蘇迷復又斂去笑意,緩緩收回目光,繼而閉目靜坐。
若不是記住她的名字,彷彿剛纔的交流,不過只是孫婕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