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開始了?!
幾人心中一驚。
船身震顫得愈發厲害了,連告解室中釘得並不牢固的長桌長椅都顫動着,“咚”的一聲滑撞上了牆壁。
隨着血槽漸滿,屋內的陰氣也越來越重。
司予安開了血光穩住身形。
刺客懸在半空。
當歸則是祭了個不知是什麼的道具出來,也穩穩立在地上。
三人警惕着,以爲在血液過後,還會有什麼東西過來,可帆船除了震顫,卻是無事發生。
咣噹!
又是一聲震顫後,幾人明顯感覺到船速大增。
同時,那混雜着肉醬的鮮血流動流涌的也更快了,它們順着凹槽,最終隱沒進牆壁,被引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咔嚓!
打開門,司予安衝去了最近的另一間有窗戶的房中。
那房間無人,大開的窗戶不再有陽光照入,而是涌進了大團的陰氣。
雖然仍舊是海天一色,但灰濛濛的天空卻是給人的心上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是——”當歸驚得說不出話。
他和刺客也緊隨司予安身後跟了過來。
“好像有點眼熟?”刺客皺眉。
只見海面上,目力所及之處是無數個深藍色的旋渦,大團的羽毛浮在水上,和旋渦一起急速旋轉着,運動了凌亂的線條。
“那本筆記!”
司予安和刺客同時說道。
拿出在駕駛艙找到的筆記,隨便翻開了一頁,兩人果然找到了相似的線條。
當歸隨手扔了個枕頭下去,那枕頭一入水,就被羽毛劃得稀碎,然後隱沒進了旋渦深處。
“所以那獻祭是爲了通過這裡?”
“應該是。”刺客說,“船底有血!”
帆船之所以能在滿是旋渦的海面上行駛,完全是因爲船底發散出淡淡的紅色,那紅色託着船身,助它快速前進着。
“現在算第幾天?”看了看天空,司予安突然問。
“第四天?”刺客遲疑道。
“咱們在耶猶港度過了三個晚上,第四個白天時,當歸來到酒館,之後咱們上了船。”司予安語速極快。
“理論上天未黑,現在應該還是第四天,可是……天黑就是唯一計算天數的方式嗎?咱們天數的上限又是多少?”
她加特林般的說話方式給當歸說懵了。
“咱們有天數——臥槽!”
當歸走回門口,在關門的那刻卻倏地感覺有一道帶着審視的窺視,而那窺視……正是從屋內傳來的!
“怎麼了?”刺客問他。
當歸:“……”
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聲來,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沒事。”
屋裡沒有異常,除了司予安和刺客外也沒有其他人,所以那窺視……是錯覺?還是屋裡的另外兩人,已經不是……
他認知中的司予安和刺客了?
“絆、絆了一下。”當歸說,儘量維持了聲音的平穩。
刺客點點頭,不再關注他。
“你剛纔說天數上限?”她微皺起眉,感覺好似抓到了什麼終點,“七天?七天!是NPC的死亡次數!”
“NPC不是也能死八次九次嗎?”當歸沒想明白。
可兩人誰都沒有理他。
刺客則是語速也很快地分析道:
“咱們上船時是第四天,所以NPC脖後的羽毛也只有四根!他們只在死亡的前七次會析出道具,所以很可能——”
“咱們的天數上限就是七天!”
“必須要在七天內通關?”當歸插進話來,“那如果沒通會怎麼樣?”
“你可以試試。”司予安說。
當歸:……
“還是不了!!”
“那咱們可以試試。”司予安又說,這次她是對着刺客的。
“可以嘗試。”刺客點頭,也同意了。
當歸:???
爲什麼啊?難道,難道是故意引我上鉤的??
他的表情從驚恐過渡到了警惕,後又變作糾結。
可如果她們中有假的……那她們的線索猜測還能不能信啊??
“你說的‘計算天數’方式是什麼意思?”刺客又問。
“我只是奇怪暴雨的作用。”
兩人完全視當歸如無物,仍是各自分析着,司予安還拿出了另外幾本筆記。
“四本有圖案,三本是空的。”她說,“你看有圖案的那些,跟海面上的線條極爲相似,而燴魚湯鎮的主教曾說線條是‘神靈’。”
刺客:……
你剛說是哪裡??
當歸:??!
“燴魚湯鎮?你去過燴魚湯鎮?!”
他先是震驚,然後就絕望了。
因爲他發現若是這個“大佬”也是假的,若也想騙他,他是真的半點辦法也沒有!
“嗯,去過。”司予安點頭,此時已經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
“不過我跟當歸所在的‘燴魚湯鎮’不是同一個鎮子,或者說……不是同一部分的鎮子,當歸……你可以想一想其中關聯。”
“是以暴雨作爲分割的?”刺客馬上反應過來。
“以暴雨?”當歸一愣,臉色有些難看,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可你也在燴魚湯鎮,爲什麼——”刺客不解。
“副本的設定應該是在幾場暴雨內到達耶猶港。”司予安道,“纔不會出現跟玩家的時間間隔!”
“那你們——”刺客瞥了當歸一眼。
一個是迅速出鎮還能僞裝玩家,一個卻是耽擱了三天半,還得耗費一張強制卡。
“實力差距還挺大的!”
好不容易醞釀好情緒正準備問些什麼的當歸:……
怎麼着?還歧視弱小啊?!
他怒瞪刺客,但在接觸到對方隱在笑容下的冰冷時,又偏頭避開了視線。
“嗯?”刺客勾脣,“小哥兒不錯,很敏感啊!”
當歸:……
算了你還是歧視我吧!啊!!
他生無可戀地扭過頭去,觸到了司予安平靜的目光。
“你要信任我嗎,白朮?”
那眼神無聲傳遞出信息來。
“我……”
當歸本來還在猶豫,但在司予安的注視下,他牙一咬心一橫:
“你在燴魚湯鎮拆過教堂,放過火嗎?分別是幾次?”
他以退爲進,用反問的方式試探道。
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司予安也沒有爲難他,“三次,一次。”
她注意到,在她說完後,當歸明顯鬆了口氣。
“所以你們是被暴雨隔斷開的?”刺客心裡一沉。
如果暴雨會隔斷副本世界,那他們上船前的那場雨,是否也隔斷了什麼?
而若是這樣,那身邊這兩個人,還有這船上的其他玩家,甚至是她自己——
刺客紅脣勾起的弧度不變。
還是正常的,完整的他們嗎?!
轟隆!
一記炸雷響起,窗外又下起了暴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