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2號正在原地焦躁的跳來跳去,“那些賤人那麼噁心,把媽媽都害死了,你爲什麼不把他們的腦袋砸破,你這樣對得起她嗎?你竟然還回來,你怎麼有臉回來。”
海倫3號難得的沒有跟着作亂,而是抱胸斜斜的倚靠在純白色的牆壁上,挑眉望着明歌。
和往常一樣,明歌照例坐在了海倫1號的身邊。
海倫1號雙手抱着膝蓋,頭埋在膝蓋裡兀自哭的傷心,“那些人好可怕,好可怕,我想要媽媽嗚嗚嗚,我想要媽媽,我想和媽媽在一起。”
明歌的手輕輕的撫摸在她海藻一樣烏黑又長長的頭髮上。
海倫1號身體顫了顫,卻沒擡頭理會明歌,她依舊在哭着,肩膀一抖一抖的,低低的啜泣聲無助而又迷茫。
不管什麼時候,海倫1號都是無助的在哭泣,都是喊着害怕,這是海倫內心裡最真實的情緒,十三歲之前被關在地下室的海倫,她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她的生活一直都在地獄裡,乍然有那麼一天,她終於走在了陽光下,可週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一切。
她害怕,她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她應該在媽媽的羽翼下,可是十三歲的她,不得不面對很多很多的人,不得不面對自己殺了人的事實。
她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可是沒人能給予她安慰,她還在一步步的走入更恐怖的噩夢中。
自己的女兒本該是被自己呵護在手心裡的公主,可是如今,卻被折磨成這般樣子,或許是因爲就算換了個位面可她的宿主依舊還是梅明歌,和她記憶融合的也是梅明歌,每次看到總是在驚恐害怕的海倫1號,明歌的心就鈍疼鈍疼的,“別害怕了。”她聲音輕輕的安撫着海倫1號,“一切都過去了,別害怕。”
海倫1號擡頭,她的一雙眼睛突然盯着明歌的臉。
她的臉上沒有淚痕,也沒有悲傷,更沒有情緒,一張臉有些詭異,就好似是刻畫在牆上的人臉,就算再精緻,也沒有屬於人的情緒。
而且她的一雙眼睛裡只有黑色,沒有眼白,這黑漆漆的兩團就像是進入地獄的通道,讓人無知無覺的在對上她的眼睛後,就順着這黑暗往更深處而去。
周圍靜靜的,什麼聲音都沒了,沒有哭聲,也沒有了海倫2號的謾罵聲,純白色的界面也成了漆黑的一團,什麼都看不清了,明歌甚至看不到她自己。
“海倫!”她聲音輕輕的叫,“你不害怕,你可以的,你可以戰勝你自己,你可以戰勝一切,而且一切都過去了,你的未來以後就是一片光明。”
沒有人迴應明歌,四周的時間就像是凝固,沒有風也沒有光。
明歌微微擡手,觸在她印象中海倫臉上的位置,“海倫,別害怕,我在你身邊,媽媽也會在你身邊,我們都會在你身邊一直一直的陪伴你,你瞧,你現在做的多好,你揭發了那些人,你還幫媽媽洗清了冤屈,你那麼厲害,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她一定會誇獎你,會把你抱在懷裡,緊緊的抱住。”
“海倫,黑暗的生活已經過去了,雖然媽媽不能陪着你了,可是你還有姥爺姥姥啊,他們一直都在期待和你見面,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可是他們卻找到了自己的孫女,海倫,他們現在也很忐忑,害怕你會抗拒他們,你會抗拒嗎?”
前方就像是有一隻螢火蟲般,帶着一點點的光芒緩緩的靠近着明歌。
也是在這星星點點的光芒裡,明歌看到了她眼前的海倫,沒有再坐到地面,站起身的海倫很矮,只到了明歌腰身的位置,明歌似乎這才發覺,海倫的五官稚嫩,看起來也就是十歲左右。
螢火蟲一圈圈的轉着,海倫的身上依舊是精神病醫院那件白藍道子的病號服,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麻袋罩在她身上,明歌的手輕輕的觸在了她的臉上,“海倫,你看,世界不是隻有黑暗,還有光明的。”
她的雙手下一刻將海倫抱緊在自己的懷裡,“海倫,我們一去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好不好,雖然媽媽不在了,可是你還有很多親人,你的姥姥姥爺還需要你來保護,你一定可以保護他們的對不對?你這麼厲害,做了這麼多事情,大家都很佩服你,也很喜歡你!”
一動不動的海倫,她在明歌這嘮嘮叨叨的聲音中,小小的手緩緩的觸在了明歌的身體上,“你是誰?”
明歌反問她“這很重要嗎?”
海倫的身體一僵,隨即抗拒性的要把明歌推開,那隻閃爍的螢火蟲也有要熄滅的趨勢,
明歌忙又說,“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誰嗎,那我偷偷的告訴你,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這是我們倆個人的秘密。”
海倫沒有說話,她的手重新抓緊了明歌的衣服。
“我是你的媽媽。”明歌半蹲下身,將頭抵在了海倫的面頰上,“我是你的媽媽,海倫,對不起,是媽媽不能保護你,媽媽好希望你能像個小公主一樣幸福快樂的長大,媽媽好希望你能一直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海倫,對不起,一切都是媽媽的錯。海倫,答應媽媽,以後開開心心的好嗎。”
一動不動的海倫她的身體在明歌的摟抱中緩緩的長大着,她的頭依偎在明歌的肩膀處,她那雙黑漆漆的沒有亮光的眼睛裡,此刻緩緩的無聲流出了眼淚,“是媽媽嗎?媽媽,以後可以一直待在海倫的身邊嗎,海倫害怕。”
明歌再站起身的時候,海倫的身高已經和她差不多高了,她的腰被海倫緊緊的抱着,海倫的頭抵在她的肩膀上,那一塊地方微微有些溼潤,那是海倫的眼淚打溼了她的衣服。
“海倫,沒有媽媽在,你一樣可以做的很好,你聰明又勇敢,你堅強不放棄,你是媽媽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