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低頭,詹漢秋雖然跪在地上,可是他的身體佝僂,跪姿一點都不端正不說,口裡說着要向天地發誓,可眼睛卻一直望着明歌,這是想讓明歌感動的一塌糊塗然後讓他起來的意思嗎?
明歌實在沒法感動,她被這麼個爛人噁心的不行了,正好有人買豬頭肉,明歌直接進了店鋪裡。
一見有人來,詹漢秋也不敢多說話了,伸手遮着臉扭頭面向着牆。
客人剛一走,他就要進店鋪又和明歌說話呢,一個人高馬大的女人幾步走到了詹漢秋的身邊,直接伸手揪住了詹漢秋的耳朵。
瘦小的畏畏縮縮的詹漢和女人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隻小雞崽,女人擰着詹漢秋的耳朵咆哮,“讓你泡豆子呢,你竟然溜出來,作死呢你,晚上還想不想吃飯了……”
畢竟明歌在一旁圍觀呢,詹漢秋實在不想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被明歌瞧到,難得的又男子氣概沖天的朝女人怒吼,“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母老虎,放開我,不然我休了你。”
他話還沒說完,女人就在他臉上啪啪的搧了兩巴掌,“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詹漢秋被女人提起一邊肩膀一路拖拉着朝街道的另一頭而去,簡直就像是拖死豬呢,詹漢秋一開始還狼哭鬼嚎的謾罵,結果被女人頭也不回的搧了他幾巴掌臉之後,他嘴巴哆嗦着話也說不出來了。
街道兩旁的衆人們都對詹漢秋指指點點的,沒想到昔日的詹家秀才郎竟然是現在這麼一副落魄模樣,不親眼看到還真是有點不太相信呢。
女人鎮子一頭的那家李記豆腐坊裡李家的女兒,詹漢秋娶的這位也是李家唯一的女兒,不過不管他自己承認不承認,在大家看來他這次就是個上門女婿,李氏是個命裡貴氣的女人,連生了兩兒子都是姓的李。
不過就算這兒子是李氏和詹漢秋一起生的,但和詹漢秋半點關係也沒有,坐月子有李氏父母親照料,孩子也有李氏父母親照看。
詹母倒是想去探望自家孫子呢,可是她又不想舍了臉去李家,只吩咐自家兒子把孩子抱回來讓她撫養,詹漢秋肯定是辦不到的,詹母因爲這事兒氣的大病了一場,如今還在牀上躺着呢。
詹漢秋大概是覺得在李家過的實在太絕望了,而如今的明歌這裡就是他唯一翻身的希望,所以又偷偷的跑出李家到明歌家的鋪子前,明歌一開門就看到了縮在角落裡的他了。
詹漢秋看到明歌,立刻就上去扯明歌的衣服,“朱家娘子,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帶你遠走高飛,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打你了。”
明歌一腳踹在他的腿彎處將人踹的跪倒在了地上,她返回店鋪把店鋪角落裡放着的那一盆刷大腸的污水全部潑在了詹漢秋的身上,“我家那口子對我好着呢,我有兒有女的怎麼就成了不會生養的人,你還真看不了別人的好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的德性,誰會稀罕你這麼個東西啊,想帶我遠走高飛,你還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不過是個窮酸秀才,繡花枕頭一樣的中看不中用,你當誰稀罕你,倒貼我也不要你。”
“啥,誰要拐我媳婦。”抱了一個大瓷甕的張百家從後院進了鋪子,一聽這話,立刻放下甕就朝門口衝來,看到詹漢秋二話不說的一擼袖子把人打倒在地狠揍了一頓,然後拖着詹漢秋的一條腿把人拖到了李記豆腐坊。
李家的人得知詹漢秋竟然狗膽包天的去勾/引別人家的媳婦,李記的老兩口和女兒一起上陣將詹漢秋揍了一頓,直把人揍得在柴房躺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事兒明歌也沒有告訴朱父朱母,不過張百家留了個心眼,家裡的店鋪太忙了,媳婦一個人忙不過來他便大部分時間都在店裡幫襯,自從有了詹漢秋這事兒,張百家隔幾天就打聽一下詹漢秋的事兒,等詹漢秋剛好了鬼鬼祟祟的出了李家,他後腳便把人罩住揍了一頓。
李家有了兩個孫子,對這個女婿其實已經是可有可無的狀態了,如今留着他,也不過是想讓家裡能再添丁,畢竟人丁興旺是好事呀,詹漢秋在李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他倒是還想帶着明歌走呢,被張百家警告了一番,要是他敢再騷擾自家媳婦就把他的子孫根子斷掉,詹漢秋欺軟怕硬,哪裡還敢再去。
只經常偷偷溜出李家的門站在街頭偷偷望着明歌的滷肉鋪子發呆,幻想着有一天這個滷肉鋪子是他的,鋪子裡的女人也是他的……
明歌哪裡能讓自己被這麼一隻癩蛤蟆惦記啊,詹漢秋在街頭蹲了沒兩天之後,明歌就提着一把殺豬刀子和一隻沒剝皮的兔子走到了詹漢秋的面前,一邊利索的對兔子進行剝皮解剖一邊冷眼問詹漢秋,“聽說你想和我私/奔?”
明歌故意將兔子的血濺在詹漢秋的臉上,詹漢秋哆嗦着身體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驀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明歌的殺豬刀子插/在他腳中央的畫面了。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渾身打顫着起身狂奔而去,打那以後,明歌再也沒有見過這礙眼的傢伙。
明歌這一世和張百家也算是美美滿滿了,張記的滷肉鋪子傳給了小花,朱記的豬肉鋪子則傳給了小樹,兒女長大成人,娶妻嫁人,明歌和張百家最後也是兒孫滿堂的老太婆老頭子啦。
詹漢秋這傢伙雖然落魄,可他命還是挺長的,苗氏生的那個孩子被苗家大力培養,還真中了個進士,苗家的子女們也從無人問津一下成了人人求娶想嫁的對象了。
李記女兒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也考上了秀才,已經去了京城上學,前途也是一片的坦蕩。
自己生的兒子都比自己有出息,關鍵是兒子竟然不是自己的,連爹都不願意叫,兒女都看不起自己,詹漢秋雖然覺得人生痛苦,可是想到兒子要是中個狀元郎,他就是狀元郎他爹了,到時候也算是翻身做主。
可他還沒熬到自家兒子考上狀元呢,他母親去世啦,臨死之前拉着個他的手厲聲斥責表示死不瞑目,他恍恍惚惚的發燒大病了一場,這之後癡癡呆呆的,見人就喊我兒子是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