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到門口要衝進來的侍衛身影,
燭火在下一刻被牧雄吹滅,大步走到明歌身前,將地上的衣服裹在明歌身上,匆匆說了句先離開這裡,便抱起明歌朝窗戶處撲去。城主府幾乎在下一瞬就有聲音響起,人們大聲喊着有刺客,通亮的火把將整個夜空照亮。
眼前這個男人,是想救她,還是想一窩端?
兩個人沒有交過手,明歌或許還會懷疑這個男人的人品,但在爲宿主荀明歌而活的那一世裡,明歌和這人打過交道,多少還是知道這人的人品能信得過,所以在頓了頓後說,“朝右邊走,跳三堵牆再往左邊……”
出了城主的府邸,荀明歌的馬車已經等在了巷子裡,一見到陌生男人以及男人懷中的明歌,荀明歌本能的一臉警惕並戒備的瞪着男人,直到明歌低低說了一聲,她忙掀開簾子讓明歌進了馬車!
牧雄並沒有進馬車,而是說,“我來趕車!”
得了明歌的話,荀明歌這才把繮繩交給牧雄,然後鑽進了馬車裡去查看明歌的傷勢,“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殺了他!”
雖然看不清,但想着明歌是被牧雄抱回來的,想來傷勢很重,所以荀明歌纔會殺氣騰騰的說出這種話。
唔,始作俑者貌似就在簾子外面呢,明歌笑着安撫荀明歌,“我沒事,咱們一會再說。”
馬車裡備了各種上藥以及衣服,明歌穿了一件衣服,又將身上屬於牧雄的那件衣服搭在胳膊上鑽出馬車,與牧雄一起坐在了車轅處。
“你有沒有我哥的消息?”
哪怕是頂着一邊青腫的臉蛋,她說話的聲音依舊冷靜自若。
牧雄微微失神,他的腦海裡這會功夫一直都在回想他的女孩,他的女孩嬌軟軟的笑着,以及用綿綿、嬌嫩嫩的聲音喊着他阿雄哥!
他上戰場之前,還偷偷的親了一下她的臉蛋,她的臉紅撲撲的,就像是熟透了的紅蘋果一般,讓他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心口裡不讓任何人瞧到。
腦海裡的畫面好像還是昨日的事,可是這麼一轉眼,他的女孩就改頭換面的,讓他甚至覺得自己像做夢一般,這冷靜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雖然目光直視着前方,可餘光還在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她,“不知道,你哥哥,你們一家人不在一起嗎,你們……”
白家人,不是舉家去了鄰國麼?
這個念頭一出立馬又被牧雄壓下,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覺了整件事情的不對勁。
“我前段日子頭撞上了門檻,我哥哥出門遠遊,我爹和我娘帶我去四處找郎中,在麥城落腳,我娘和八個僕人被人全部以放血的手法被殺死在麥城的那間院落裡,我爹在這之前收到你父親和陛下的書信,說你父親傷重,讓他即刻趕往邊關去主持大局,我娘去世後,我不敢在麥城繼續待,轉而去找我爹爹,結果在蘇鎮的驛站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爹爹,他臨死前,只對我說了大皇子和牧家幾個字!”
“我父親不可能給你爹爹寫信!”
“你怎麼能確定你父親不會?”
牧雄話落,聽到明歌這冷冰冰的聲音,後知後覺的脊背發涼,“小雪,你,你相信我!”
“你剛剛差點殺了我,你沒有認出我!”
就這麼兩句話,瞬間堵的他啞口無言。
他沒有認出自己的未婚妻,沒有認出自己一直想要呵護的女孩,不僅如此,他還將這個他曾經捧在手心裡怕摔了般的女孩打的遍體鱗傷。
若是她再晚出口一聲,他甚至會掐斷她的脖子。
他的身體後知後覺的大汗淋漓,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咽喉處滾動着,千言萬語後卡在了那一處,讓他只覺得心塞喉嚨堵!
他聽着她繼續說,“牧雄,我母親慘死,我父親榮辱一生,最後卻死的窩囊,我立誓要爲我母親,爲我父親,爲我白家報仇,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明歌的聲音說到最後,話語裡是呼嘯而來的嗜殺之氣,牧雄徹底的說不出話了,他手中的繮繩一拉,馬車停了住,扭頭,他望着眼前的女孩,瞧着她眉眼裡從不曾有過的狠戾之氣,喉嚨裡像是堵了玻璃渣子一般,動一下便疼徹心骨,
“小雪,你和我一起回京,我們去找陛下……”
話還沒說完,對上明歌那一臉譏諷的目光,牧雄一個激靈,自己也覺得說出這話的自己特蠢,白將軍是一朝將軍,與自己的父親地位差不多的朝之重臣,能瞞天過海的將白家剷除,又潑一盆子污水在白家的頭上,這人不說隻手通天也差不多了,帶白雪回京城,京城勢力更加複雜,他能護得住她麼。
“我哥哥如今下落不明,如今白家只剩我和他,你日後若是見了他,望能告訴他我爹孃之事。”
“小雪你?”對上明歌那一雙沉靜的眸子,牧雄漸漸的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小雪,你在外面也不安全,不如跟在我左右,大皇子身邊的能人異士特多,他這次定是看出了你的僞裝,所以纔會臨時改變主意!”
“我知道!”明歌打斷他,“是我輕看了大皇子!”
因爲刺客的事件,嵇城如今四處喧囂,一輛馬車半夜三更停在巷子裡並不安全,明歌示意牧雄將馬車往西城門而去,口中繼續說,“我的事情你不用插手,這次大皇子定會疑你,你自己先保全要緊。”
明歌還未說的是,大皇子讓牧雄進屋,說不定還打着一石二鳥之計呢,牧家就牧雄這麼一個獨子,若是被刺客殺死,也算是解決了牧家這個獨攬兵權的心腹大患。畢竟明歌接收的主劇情裡,大皇子登基後雖然一開始重用牧家,但在遊子辛被牧雄領着冒出頭後,大皇子舍了牧家將遊子辛培植了起來,一直到最後,牧雄在戰場身死,遊子辛徹底的取代了牧雄。
狡兔死走狗烹,白家被滅了,下一個便是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