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呂博然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
大一一入學有半個月的軍訓,王平有僞造的病歷本頂着,倒是很容易免去了軍訓的辛苦,於是,在別人揮汗如雨走正步或者是一二三四的時候,他則有了幾分無所事事,閒暇的時間多了,就對周圍的店鋪有了興趣。
然後,發現了一家有幾分清幽的咖啡館。
王平當時其實是走得累了,想要找個有空調的地方歇歇腳,誰料到剛走進去就聽到裡頭有人在說:“呂博然,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這段時間都不見人影,工作找好了嗎?”
“沒,還沒找好。是……是……你怎麼在這兒,找到工作了嗎?”呂博然回答得有些不痛快,不過那個粗心大意的大男生並沒有注意到,早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說:“可是有一段兒不見你了,走,好好聊聊,我的論文還沒弄完,你可得幫幫忙。”
這時候正是咖啡館生意最清閒的時候,那個大男生拉着呂博然到了一桌坐下,還有一個大男生起身讓了讓位置,讓呂博然坐了自己的座位。桌面上,擺放着的除了咖啡,還有兩個筆記本,顯然之前這兩人的確是在寫論文來着。
早從任務說明中知道呂博然的學習不差,作爲窮苦出身的孩子,他顯然更知道怎樣抓住知識來改變命運,而他也幾乎做到了,眼看着名牌大學讀完,只要找個好工作,以後也會是前途光明,不過,單從面相上看,他似乎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王平點了一杯咖啡坐在旁邊兒的桌上,安靜地看着,最近新聞上還是那個慘遭毀容的女人,記者們對她的遭遇都是既同情又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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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個女人其實還是個白富美,自己老爸有個挺賺錢的公司,雖然她學習不好,但她長得好看,隨隨便便開了個酒吧,往裡頭一坐,又是老闆又是活招牌,沒幾天就賺回了成本,倒是比那些學習比她好的,辛苦讀了大學出來卻失業的好多了。
而給她潑硫酸的那個女人是當場被抓到的,審下來完全沒有懸念,只說是因爲嫉妒她,而她們兩個曾經是初中同學,只不過後來際遇不同。學習好的那個因爲貧困自己辛苦坐檯攢學費,好容易學出來了卻還不好找工作,而學習不好的這個因爲有個有錢的老爸,就什麼都不用操心,安安穩穩就能賺錢,甚至因爲樣貌不錯,得到不少男人的追捧。
從情理上講,似乎說得過去,畢竟女人的嫉妒心一上來,那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想想那些“當街暴打小三”,“逼迫舍友脫衣拍裸、照”,“殺害親妹妹”之類的新聞,就知道有些人是不可以以常理推斷的。
但,王平總覺得不對,初中同學,多少年都不見面了,怎麼會一見面就潑硫酸,要知道濃硫酸也是不好弄的,總要有人去買,然後再計劃,這就是一個不短的時間,爲了一個多年不曾見面的“老”同學,值當嗎?
當年的同學那麼多,混的好的也未必就那一個,爲什麼就跟那一個槓上了呢?總不能是因爲她長得最美吧!
但害人者一口咬定了這樣的答案,警察都沒查出別的來,王平再覺得奇怪也是白搭,事實上,他之所以一直還記着,反覆琢磨,不過是想要想清楚這則新聞和呂博然有什麼關係罷了,當初,可是因爲看到這則新聞,觸動了支線任務的,那麼,呂博然和這個被毀容的女人必然會有一些聯繫。
王平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呂博然那一桌論文卻快完了,都是大四了,想來那兩人之前就弄得差不多了,這會兒不過是讓人幫着完善了一下,所以才這麼快。
男生一閒下來,聊的話題也就那麼幾樣,大四畢業之後的工作啊,大四之後的感情問題啊,之前談的怎麼樣,繼續還是告終,之後又要找個什麼樣的,拉拉雜雜,呂博然都不怎麼說話,直接被問到的時候纔會說兩句。
“誒,對了,我可是聽說了,之前不是有個女的跟你告白來着嗎?好像挺漂亮的,後來怎麼樣?沒成?”
“哪有這回事,誰能看得上我啊?”呂博然這般否認了,但看他不太自然的表情,誰都知道這話很假。
“嘁,不過是說說,還能撬了你的牆角不成,這麼瞞着。”那個大男生彷彿有些不樂意,他自己之前說了很多跟女朋友之間的事情,這會兒見別人不說,便覺得是隔了一層,笑容也沒了。
呂博然繼續否認:“真沒有,真的。”
見他這般,另外兩人也不好說什麼,本來就是閒聊,不想說就算了,也沒有逼供的道理。
王平一直在旁邊聽着,等到那三人散場,呂博然先走了,他也跟着結賬離開,跟蹤呂博然,看着他進了某個酒吧,他也跟着進去了。
進去之前,他擡頭看了一眼,相比周圍的酒吧,這個酒吧似乎有些冷清,而那個招牌,若是沒記錯,應該是新聞中說的那個毀容女人開的酒吧。
酒吧裡頭佈置得不錯,幽暗的燈光下,透着幾分曖昧的迷離,吧檯那裡的酒水似乎也很齊全的樣子,而周圍的座位也各有特色。
王平看了看,還有幾個人在座,他選了一個地方,坐下後就找了服務員點酒。因他給錢大方,那個叫郝潔的女服務員還跟他笑了笑,在王平跟她打聽消息的時候,雖沒有直說,卻也約了一頓晚飯。
“你還真是爲了打聽這事啊!”
西餐廳裡,氣氛正好,燭光搖曳,在酒吧兼職的郝潔還以爲自己時來運轉,攀上一個高富帥了,沒想到對方還真是打聽事情的。
“就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王平沒有多說,笑着抿了一口紅酒。
撇撇嘴,郝潔有些不太滿意這樣的真相,卻也沒有再次推脫,拿着紙巾沾了沾脣,端着紅酒杯在手,搖了搖,輕聲說:“其實這事情都過去一陣兒了,被毀容的李姐家裡有錢,之前是壓下去這件事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又爆出來了……自毀容那事兒發生之後,李姐就把酒吧轉給了現在的老闆……
說來還真是讓人嫉妒,同人不同命啊,她毀容之前就男朋友不斷,毀容後還有人願意對她癡心不改,還有你這等專門找來詢問的,真是,我長得也不差啊,怎麼就沒人看上我呢?”
郝潔有些哀怨地嗔了對面的帥哥一眼,真是沒眼光,她也算是酒吧一枝花了,比毀容後的李姐好了不知多少,怎麼就沒人喜歡呢?
“能夠不因爲容貌而喜歡的,一定是真愛。”王平接了一句。
“可不是麼,每次看着那個呂博然溫文爾雅的樣子,我就覺得李姐真是有福氣,那呂博然比她還要小几歲來着,可是偏偏看上了她,即便她毀容了還是不離不棄的,兩人現在在一起也是挺好的,至少讓人又相信愛情了。”
郝潔抱着某種憧憬地說着,頓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又說,“我可不信他們說的那些,呂博然纔不是那種看上李姐家有錢的,他學習也不錯,又是名牌大學,以後肯定能夠找到好工作,雖然他沒有你帥,但是也不差啊,就算想要高攀個白富美少奮鬥幾年,也不必非要找一個毀容的,所以,一定是真愛啊!”
聽到呂博然的名字,王平一愣,對於呂博然和毀容女人的關係,他倒是想過這種可能,但,畢竟有些太挑戰極限。那張毀容後的臉,饒是見過各種妖魔鬼怪,也算是見多識廣的王平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回避目光,他卻還能跟人談戀愛,就算是爲了錢,做到這種程度也是夠拼的,何況,還不一定是因爲錢。
“那不是挺好的嗎?”
“我是覺得呂博然挺好,李姐可就不一定了,她以前就心高氣傲,脾氣大的,眼下毀容了,那脾氣更是有增無減,我都見過他們吵架,都是呂博然低聲下氣地去哄她,她還覺得自己配呂博然是委屈了的樣子,實在是……不過,她也挺可憐的。”
郝潔自己說着也有些矛盾,她看不上李姐毀容後還能那般傲氣沖天,卻又可憐她無辜被毀容,羨慕她有個那樣好的忠犬男友,卻又討厭她不懂得珍惜,明明這樣好了,還總是不滿足。
王平很輕易就聽出了那些小女孩兒的心思,也不多言,笑笑繼續吃飯,等到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吃完,兩人也就各自散場,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發現郝潔竟然也是大學新生,不過是隔壁學校的。
“有機會來找我玩兒啊!”郝潔揚了揚,臉上的笑容燦爛,電話要到了吶!
王平無奈揮手,看着她走進校園的大門,這才離開。基本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想辦法認識呂博然,然後探查他的危機究竟是出現在哪裡,難道是因爲感情問題,因愛生恨?
對着那樣的女人,要有多大的喜歡才能夠天長地久,恐怕他提出分手之時,便是那女人不得不斬斷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了。